秋之云看看何氏,心里几乎可以肯定李松来说的是真的。
从家仆的身上,还是能看出一些来,就何氏这么个有理不算玩,没理搅三分的德性,基本上也能想出主家的性格。
倒是李家那些家仆都没什么多余的话,问什么就说什么,让哭就哭,李松来到这里之后,就老老实实跟着伺候,就显得李家的家教似乎更好一些。
“老爷,你不要听她的啊。什么神仙,哪家神仙长得这么个模样,这一看就是不干正经事的小娘子,她跑到这里来骗,你们还真信了。她说不定就是妖怪,对,她肯定是狐狸精。”何氏尖声叫道。
“我这个样子是狐狸精?那你这个样子就是野猪精吧?又蠢又能嚎,出门吓死人。对不起,我突然觉得,说你是野猪,还真有点对不起野猪呢。”秋之云冲她笑笑。
“你……你骂我!”
“怎么许你骂我,不许我回嘴啊?为什么啊?你丑你有理吗?”秋之云怼她怼的很高兴。
什么一个仙人不要跟个凡人一般见识,凡人嘴贱也不能让着啊。
她是第一次当人,秋之云也不是当了十辈子仙啊。
听着不爽怼回去怎么了?
“人家说投胎的时候总得好好选选,脑子和脸也得留一样,你是怎么着?投胎的时候忘了选了吧?脑子也没有,脸怎么也成这样了?怎么,你出生的时候,脸先着地的啊?看见我漂亮你不爽啊?就想让我变狐狸精,我还真认识几个狐狸精,怎么着,晚上找到她们来跟你聊聊啊?我们一群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老是跳出来,就显你有嘴呗。你还是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在主子床边睡着,把人睡丢了都不知道这事你应该怎么解释吧?”秋之云一点都没客气。
她从来不拿自己的长相优势来说事,通常情况下也不会拿这个来攻击别人,但是何氏这种蠢货不在她礼貌的范围之内。
“都这种时候了,你主子的活尸还在你主子她男人那房里呢。你还跳出来,事出反常,一定有鬼啊。来来,我来给你瞧瞧这面相,哟,你这忠心是因为你主子死了你就没钱还赌债了吧?啧啧啧,你那天晚上迟迟没发现你主子不见了,是因为你压根不在房里,你又跑去赌了吧?”秋之云轻笑。
何氏整个人都瘫了。
李松来怒了。
“何婆子,你说,娘子死的那晚,你到底是怎么当值的?”李松来怒声喝问。
“李老爷,我看还是别问了,直接搜个身呗。”
秋之云这么一说,就提醒了李松来。
他立刻叫来两个侍女,去搜何氏的身,然后又把何氏的几个包袱都给搜了一遍。
从何氏身上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但是从她包袱里却搜到了好几张欠条,每个欠条都是二三百两,甚至更多。
李松来仔细看了看,欠条上写的名字,其中有好几个人他都认识,就是他们西京那里一些赌坊的管事。
从这些欠条就可以看得出来,何氏欠下的绝对都是赌债。
顺天府的官差一听也警惕了,这欠下赌债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他们之前已经反复审问过何氏,可是他说的话一直都滴水不漏。
就只说她并没有察觉李梁氏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屋子,而且她的确是在发现李梁氏不见了之后,就把其他几个仆人都叫了起来他们一起在驿站里面寻找的。
反复问了几次都是这样的话,后来找人,这事情,其他几个仆人也都能相互印证。
再加上李梁氏死的的确很奇怪,她溺水而亡,身上又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生前被人袭击的痕迹。
这实在不能算作是他杀,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嫌疑人,直接给拘起来。
不过此刻这些官差们的眼光却都变了。
“不不不,不是的,老爷啊!奴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害娘子啊!奴婢确实是欠了一点银子,不过,奴婢已经跟大娘子认过错了,这些欠条都是奴婢把钱还完了才要回来的,奴婢为什么要把大娘子给杀了呀?”何氏这个时候是真的害怕了。
“那倒是真的,她确实没有必要杀人,毕竟羊毛这个东西想要薅的痛快,还是要保证这羊活着。羊要是死了,顶多薅一次,以后可就没得薅了。”秋之云笑道。
“对对对,不是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家大娘子才不是羊。奴婢是大娘子从家里带来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娘子的事情,奴婢对大娘子可是忠心耿耿的。”何氏又开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不过,我劝李老爷好好检查一下你妻子的贵重物品,毕竟你妻子已经死了,这些欠条上的银子又不少,是不是你妻子出钱帮着还的,这事谁也说不清楚呀。”秋之云又道。
何氏的脸色瞬间就灰败了下来,她心里非常清楚,说她害死了大娘子,那是诬陷,但偷盗主家财物的这个罪名,她可是逃不过了。
李松来带来的仆人,还有顺天府的官差们,这下子可忙了起来。
他们又重新搜查了李梁氏房间里的东西。
李松来一看那些首饰就发现了问题。
这些珠宝首饰看样式确实是自己妻子的。
但仔细一看就不对劲儿了。
特别是其中非常昂贵的那几样,看上去整体还是一件非常精美的首饰,可是仔细看其中有一些镶嵌的宝石珍珠之类的宝光都很不明显。
再细细查看一下,发现里面那些特别名贵的珠宝,最大的宝石,值钱的珍珠已经全部被换了。
“何氏!你说,这些珠宝首饰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松来怒吼道。
何氏整个人已经委顿在地,她也没想到自己所做的这件事情,终究还是露馅了。
何氏之所以能还清欠下的赌债,就是因为她悄悄地将大娘子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上,那些最昂贵的珍珠宝石给拆卸了下来。
然后,用这些珍珠宝石去顶了自己的债。
这些假的珍珠宝石是赌坊提供给她的,甚至还帮着何氏重新把这些假的珍珠宝石给镶嵌了回去。
赌坊的管事还与何氏达成了协议,以后再有这样的珠宝首饰,就可以悄悄的拿过去。
他们依然这样操作,到时候赚的钱跟何氏平分。
何氏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这种事情,也是对李梁氏十分了解。
李梁氏很爱面子,出门必须要把这些名贵的首饰全部都带上。
但是,她又挺谨慎的。
知道在路上不敢露富,生怕有什么歹徒来抢她。
带来的这些人当中,李梁氏最信任的,也就是何氏了。
这些珠宝一直由何氏保管着,李梁氏自己都不敢拿出来看,就怕被人盯上。
何氏早就想好了,她卖身契早早就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进了京城,她就可以找个机会,直接卷了剩下的珠宝跑了得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李梁氏出事的那天晚上,何氏趁着她睡着了,悄悄去了一趟十里铺。
“我身上带着西京赌坊那个管事给我的一封信,在这十里铺也有他们的赌坊,我到时候就可以把大娘子的珠宝首饰都给偷出来,他们还能帮着我跑。”
何氏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李松来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止一次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说,这个何氏办事不太妥当,还有不少的毛病。
但是他妻子却一口咬定,这是她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亲信,如果李松来要把这个亲信也弄走,就说明他想要对自己下手。
李梁氏在李松来面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惯了。
但凡是牵涉她自己娘家的人或事,那就不允许李松来多说一句,多管一点点。
只要是管了李梁氏,就会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毫无道理的尖叫个不停。
看着何氏被带走,李松来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不过转头一想,李梁氏的尸体还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后呢。
“仙姑啊!我以后可怎么办呀?我家娘子死了还能变成这个样子,我如今又是霉运罩顶的,以后这日子……”李松来没忍住哭了起来。
秋之云倒是挺想开口安慰他一句的,不过逆天转运这种事情,她做的不太熟练。
不过很快,朱李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秋真人,国师到了!”
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赶紧迎到了门前,大家都想一睹国师的风采。
秋之云出去一看,景泽和兴庆侯也站在门前迎候。
国师沈墨是乘坐着一台车过来的,拉车的却是两只巨大的白色神鹿,那两只白色的神鹿长长的鹿角还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沈墨身上穿着浅金色的华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华服的下摆也闪动着金光,好像漫天的繁星都落在了他的脚下。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秋之云已经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
但是国师的身上却还有一种上位者的雍容华贵,让人根本就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