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在知道全班都穿越,且分散在不同的时间后,何豫川曾试着在网络上搜索过自己的同学们。

原名、穿越后的日文名,或是使用的化名身为警察,他能够触碰、浏览到的信息,要比普通人丰富许多。

可除了许音希,何豫川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同学们的信息。

同时,许音希本人的信息也十分奇怪,多集中在八年前到七年前的时间段,之后她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只提了一句:人气演员藤野音希隐退,便再没了其他消息。

在日本,许多人宣布隐退后,将不会再被报道。哪怕在私下遇到,人们也很少会将他们的信息发布在网上。

因此,隐退后的艺人如同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许音希也曾抱怨过当艺人太麻烦,说过“赚够了钱就隐退”之类的话语。故搜索到这些信息的何豫川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只是将它转述给了许音希,而许音希也愉悦地表示:自己只要努力工作一年就能退休,一想到这个就动力满满。

何豫川,以及班上其他同学也不是没有进行过其他猜测,诸如许音希加入某个组织,不得不销声匿迹,就像贝尔摩德曾用过的死遁。

就像他们如今刚刚成立的『no name』,虽然对于所有人而言,它只是一个概念意义的存在,但许音希已经证明了这个组织的真实性。

亦或者许音希触发了某种系统任务之类的存在,在完成任务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已经返回了原本的家乡。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因此能够说明一点:为什么大家分布在不同的时间点,却未能见到彼此。

然而这个推论却有个巨大的“漏洞”,如果每个人能停留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那他这个已经生活了一年时间的又算什么?

涉及到不同时空,需要验证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何豫川一时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说到组织,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就有将小野美奈子一家人,以及土屋惠拉入组织的想法。如果小野美奈子他们真的加入了『no name』,没道理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他们在演戏,故意测试自己?

不,等等,为什么她知道我认识许音希?她口中的故人会是许音希吗?

涉及到自己的同学们,何豫川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

之前充当审讯室的教室正好适合谈话,何豫川带着三人再次返回,同时将门锁上,窗帘拉上,确定四周无人能够注意到他们的谈话,这才重新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三人,沉声道:“关于藤野音希的事情,可以完完本本告诉我么?”

小野美奈子点了点头,在何豫川对面坐在。小野一郎与土屋惠分别坐在她的两侧,露出保护者一般的姿态。

小野美奈子目光深沉而忧伤,她注视着何豫川的眼眸,仿佛透过这双眼睛,回忆着她最不愿忘记的故人。

“八年前的今天,是我和藤野小姐缘分的开始。”提到许音希,小野美奈子的目光中浮现出温柔的神色:“也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藤野小姐来到了当时的学校,找到了我的老师。”

说到这里,小野美奈子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土屋惠。

土屋惠冲她微微一笑,眼神带着怀念,顺着小野美奈子的话道:“当时我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因为对学校是一件好事,因此并没有拒绝藤野小姐这个突兀的请求。第二天,藤野小姐如约来到了学校——”

小野美奈子坐在教室中,懵懂地看着四周。

班里的同学们正热火朝天讨论着关于藤野音希,关于mv选拔的事情。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仿佛下一刻自己就将进入选拔,出道爆火一条龙。

其中,围在川上爱佳周围的学生最多。作为全班公认最好看,家室最好,也最有话语权的学生,川上爱佳理所当然地受到了班里学生的追捧。

小野美奈子艳羡地看着川上爱佳的方向,却并非是对川上爱佳“必然”被选中的羡慕。

今天之前,她并不知道选拔的事情,班上没有学生和她保持着固定的联系,只会在上学时偶尔搭上几句话,因此这件事她直到上学后才从这些人口中得知。

小野美奈子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她不够好看,不够优秀。从乡下转学来的她总是透着一股土气,不懂城市的话题与潮流,也没有足够的零用钱能够支撑她放学后和同学们玩在一起。

因此对于选拔一事,小野美奈子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是羡慕,川上爱佳能够如此受到欢迎。

——如果我也能活在大家的爱中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不受控制,不断从小野美奈子心中浮现。

“同学们。”班主任土屋惠走进了教室,脸上挂着难掩激动的笑容:“大家看看是谁来了?”

话音未落,穿着吊带长裙,梳着高马尾,和昨天相比又换了一种风格,却仍然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许音希走入了教室之中。

“大家好,我是演员藤野音希。”许音希站在讲台上,自信而大方地向所有学生挥了挥手,露出微笑:“非常高兴能和大家见面。”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仿佛要将房顶掀开的欢呼声。

“音希酱给我签个名吧!”

“音希酱能不能和我合影?”

“你是来找我们拍mv的吗?我可以拍 !”

欢呼声过后,问题络绎不绝。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许音希的回答。

她的一句话,就能改变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运。

只见许音希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班级,目光落在川上爱佳的时候,忽而停顿了片刻。

“哇——”

班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着的低呼声。

“她在看爱佳诶。”

“谁让爱佳是我们班最可爱的?被看中也很正常吧。”

“真好啊。”

这个感叹浮现在所有学生,包括小野美奈子心中。川上爱佳更是无法控制脸上的笑容,连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更精致可爱一些,同时仰起头,用故作矜持但是难掩期待的目光看向许音希。

无人知道,此刻的许音希之所以将目光落在川上爱佳身上,只是单纯在感叹:看上去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偏偏是主导校园暴力的人呢?

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受到惩罚,哪怕她只是个孩子。

也许换成班里其他同学,他们会愿意伸手帮助这个女孩改变命运与性格。可许音希做不到对任何人无条件的包容,她也没有办法对一个因为个人好恶便欺凌他人,甚至在未来逼迫一个孩子死亡的人流露出半点同情。凭什么一个做错事的人还未受到惩罚,就有资格先获得优待呢?

不去干扰、加害加害者的命运,就是她能做到最大的尊重。

许音希将目光从川上爱佳身上抽离,点着角落默不作声的小野美奈子:“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土屋惠愣了一下:“小野美奈子。”

许音希眼神温柔:“就她了。”

教室刹那间陷入了静默,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小野美奈子的方向,小野美奈子的表情更是充满了震惊,似乎她从未在这件事上产生过一星半点的期待。

同学们的讨论声与目光后来细想时,小野美奈子已经记不清了。唯有许音希的笑容,温柔的眼神,还有甜美的嗓音,每个夜晚都在她梦中回荡。

——那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完成初步任务后,许音希并没有直接离开学校。她找了间偏僻,无人打扰的办公室,将土屋惠与匆忙赶到学校,还未搞清现状的小野一郎叫到了这里。

“藤野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两个同样关心小野美奈子,未来一同制定了横跨七年的复仇计划,此刻却并不熟识的人坐在一起,茫然地看着眼前忽而凝重的神情的许音希,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许音希拿出手机,在他们面前播放了四条视频。

——穿着黑色套裙,躺在血泊中,已经成年的川上爱佳。

——穿着粉色连衣裙,双眼紧闭,没了声息的小野美奈子。

剩下两条,来自未来的“他们”。

比如今苍老了许多的他们或坐在教室之中,或站在小野美奈子的墓碑前,被绝望填充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希望,异口同声。

“如果能让我的女儿/美奈子重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的生命。”

视频结束,屋内一片死寂,二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音希的方向,震惊与悲痛交织,震荡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一时间内什么话也无法说出。

“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小野美奈子死于第二年的昨日,从天台坠落——因为班里学生的霸凌。”许音希平静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如一把利刃,一刀刀割在了他们的心脏之上。

“为了替小野美奈子报仇,你们策划了七年,最终在七年后的昨日杀死了霸凌者川上爱佳。但杀死凶手并不能改变小野美奈子死亡的现实,好在你们强烈的恨意与不甘召唤了我们。”

许音希故作玄乎,微笑看着眼前的二人:“我们接受了你们的交易,如今小野美奈子的命运已经改变,现在,是我们收取代价的时候了。”

“你们到底是谁?”小野一郎声音干涩,庞大的信息压榨着他的神经,让他陷入了极大的恍惚之中。

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手机中的视频让他很想否认一切,怀疑这不过是cg制作的影片。

但生为一个父亲,他却能感受的到——那些痛彻心扉的情绪不是作假。

他的女儿当真死了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欺凌,从高楼一跃而下。

他的女儿那么小,那么脆弱,连打针都害怕。从天台跳下来的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多疼啊

“宇宙人?超能力者?还是传说中的神明?”

若不是神明,怎么会听到我们的愿望,跨越时空拯救我们的命运呢?

许音希微微摇头,拿出了昨日突然出现在她的口袋,却正适合在此刻被用作道具的名片。

“我们是生活在时空夹缝,摆脱了命运束缚的无名之人。”许音希将名片推至二人面前,笑容神秘:“正如现在的你们。”

故事到这里悄然结束,何豫川可以肯定,眼前的三个人自那天起便正式加入了『no name』。

将过程设置地如此玄乎依然是白衍的主意。

作为组织的创建者,他们虽然有金手指傍身,但再强的金手指也无法让他们的肉·体能够与手·枪、炸·弹抗衡,因此塑造高逼格与神秘感非常重要。

利用许音希、苏凝酒等人的金手指,只需要在讲述时加上一点心理暗示,将会获得极佳的效果,这足以在他们的组织还未壮大之前,先让他们能够保护住自己。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不断震动,何豫川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许音希发出的名片照引来了群内热火朝天的讨论。

『小黑专业户(白衍)』:同学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的守护甜心呢(赵笙歌)』:你的想法可真多。

『我要长高(沈清夜)』:什么?

『小黑专业户(白衍)』:『no name』既然给许音希发了名片,咱们又本就打算让小野美奈子他们三个加入组织,为什么不把这张名片交给他们呢?他们拿着名片,『no name』一定会主动联系他们。到时候只需要通过他们三个,我们既不需要主动与『no name』接触,又能先知道关于它的消息了。万一『no name』有什么不妥,咱们也可以迅速抽身。

所以这就是小野美奈子等人的故事中,许音希会拿出这张名片的原因么?

何豫川眼神微沉,在心中道。

对于方才小野美奈子等人所叙述的事情,对于何豫川而言,发生在“过去”,也发生在“明天”。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哪怕何豫川是整个计划的参与者,一时也不禁有些恍惚。

“当年藤野小姐给我们看的影片中,负责拍摄老师视频,与她交易的人,就是河野警官吧。”小野美奈子的声音打断了何豫川的思绪,何豫川闻声望向她,却蓦然愣住。

不知何时,小野美奈子的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哀求的看着何豫川,声音颤抖:“我知道你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你们有特殊的办法可以联系到过去的藤野小姐,是不是?”

不等何豫川思考该如何回答,只听小野美奈子祈求道:“一句话,哪怕只能让我和她说一句话也好能不能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八年前·工藤新一家

许音希坐在工藤家的客厅沙发上,局促不安地打量着四周。

虽说脑子一热接受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但当她真的进入工藤家的一刻,许音希还是充满了不真实感。

工藤有希子忙着去厨房给她准备茶点,工藤优作似乎正在书房忙碌着什么,偌大的客厅唯有许音希和年幼的工藤新一大眼瞪小眼。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终于找到点事做的许音希松了口气,连忙打开手机,却愣了一下。

——来自群聊app的语音电话,拨打人是何豫川。

何豫川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许音希心想着,茫然地点开了通话键。

“怎么了?”

电话那头响起一声不做哽咽的抽泣声。

随后,一道陌生而悲伤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藤野小姐,能够再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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