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楚照槿声线发抖,“他怎么敢打你。”
董宁珈双瞳微怔,侧头回避楚照槿的视线:“不妨事,他平日不敢欺辱我的,唯有这回。”
他们二人分房多时,久无夫妻之实,韦衡却盯上了董宁珈身边的女使。
那日,韦衡特意趁董宁珈不在,吃醉了酒来她房中,险些欺辱了董宁珈的贴身女使。
那女使方才同乡里青梅竹马订了婚事,若不是董宁珈及时回来,女使无法嫁予所爱,彻底逃出韦家的樊笼,此后作为韦衡的小妾在后宅拘束一生。
阖家面前,董宁珈要给自己的女使做主,韦衡一记耳光,打得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的婆婆韦大夫人,抱着爱孙的老太太,都冷眼看她。
说嫁进了韦家,身边的女使就是韦衡的人,夫为妻纲,讨得什么公道,疑董宁珈莫不是见身边的女使被夫君看上,起了妒心。
听完这番过往,楚照槿怒火更甚。
上一世董宁珈是京城贵妇,她是宫中侍婢,两人身份天差地别,虽有促膝交心之时,有些话,藏在腹中,个中辛酸苦辣,旁人不能感同身受,不便宣之于口。
“这个畜生打你有这一回,就有第二回,韦家这个魔窟,就没有一个有良心的人吗?”楚照槿攥着帕子轻碰董宁珈的面颊,皱眉道,“疼吗?”
董宁珈摇头:“我天生比旁的女子皮糙肉厚些,不妨事的。”
楚照槿心底泛起苦涩,想替董宁珈道句不值。
董宁珈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怀良善之人,总是要放低自己的身段,去成全他人。
“胡说!皮糙肉厚些,就不知道疼痛吗?出身将门的英武女子,就不该被怜惜呵护?”
董宁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生来嘴笨,同人吵起架来都憋不出半句的。
楚照槿语速很快,面颊因着生气浮上层红晕。
董宁珈看在眼里,对于楚照槿的质问,她心里像是被暖暖的东西包裹住,半晌吐出一个字:“疼。”
楚照槿作罢便要离了集会,忘了今日是来赶翦教的热闹的,拉着董宁珈去医馆,买止疼祛疤的药膏。
“我已经上过药了。”
磬钟声如泉击石,围着神像诵经的信徒停下,涌向神殿。
董宁珈:“大法师降福,我们去吧,我要为阿娘求个康健。”
楚照槿拿董宁珈没办法,叹了口气,知晓她最是孝顺,亲人为国牺牲后,心中最挂念的便是病床上的母亲。
众人静默,在虔诚的注视中,几个粟特人的簇拥下,法师长袍加身,头戴饰金白冠,步上神殿,眼眸低垂,凝视众人。
他眼瞳异色,淡如青璧,低眉俯视众人,薄唇微张,帕尔斯语低沉似细流慢涌。
视线移出手中的经文,落在神殿下,翦教信徒汇成的海中。
信徒手封鸟羽,低头垂目,奉他的言语为神谕。
随着阳光的旨意,看到那一片泛着光芒的彩玉,往下,是柔软的鬓发,娇艳生动的脸。
细流般地诵经停止。
不过转瞬,神殿上的高贵男子收敛视线。
在缓慢语速的掩饰下,这一点暗含的错愕无人察觉。
“看到了吗?大法师长什么样子的?”
楚照槿垫脚,眼前唯有乌泱乌泱身着羽衣的人墙,她差点以为自己困在了鸟窝里。
董宁珈个子高些,能勉强看到大法师的头顶,告诉她:“黑发,碧眼,普通粟特人的模样。”
“哦,还以为大法师长得有所不同,长安城胡肆遍地,粟特人不稀奇,相貌……就一般般吧。”楚照槿不再执着,答得悻悻。
不得不承认,若论起男子的相貌,有庄衍怀珠玉在前,整日把这张脸盯久了,可谓是女娲的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旁的男子入不了她的法眼。
楚照槿把两个平安符塞进董宁珈怀里:“给你和伯母求的。”
她前面耸着一堵人墙,差点要挤到翦教门外去。
不禁怀疑那大法师的福泽传了一人又一人,等传到她这里,那点神力会不会渐渐消耗,起不了作用。
恰好神池边摆了平安符,里面包着受过供奉的鸟语。
她是个习惯了自力更生的人,面对怪力乱神,依旧忘不了这点特质。
自己求来的福泽,无论如何也消耗不了吧。
董宁珈道过谢,收好平安符,目光扫过人群,疑道:“她也来了,好巧。”
楚照槿顺着董宁珈的视线望过去。
方四娘,方怡,三皇子何邈的未婚妻。
婚期将近,她不是该忙着准备婚事吗,来翦教的机会凑什么热闹?
方怡手里紧紧攥着两张平安符,挤过人群。
低沉的经文抚平不了她心中层层荡起的雀跃,因着那人跟在身后,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安稳。
降福神鸟在上,就这一次破格,过后,她会继续做循规蹈矩的方家嫡女。
她会听从父亲的话,成为何邈的皇子妃,未来大鄞朝母仪天下的皇后。
只要许她一次机会便好。
翦教集会,人群熙攘,他们不会被人发现的。
绕过神池,避开凉亭,步入参差的假山,方怡顿住脚步。
身后那人的脚步也顿住。
护身符在掌心发烫,温热蜜一样泛进心里,方怡咬唇笑开。
在订婚书上签下自己名姓时,清泪落下,那滴水痕早已干涸,命运强求,她悉数领受,没有别的选择。
那些委屈和心痛,瞬间算不得什么。
此时,此刻,她没有面对教习姑姑,日复一日重复那些枯燥的动作礼仪,她不是圣上定下的三皇子妃。
而身后那个人,还可以唤她四娘,而不是碍于身份,叫她做别的什么。
“无……”
方怡扬着的唇角落下,手心收紧,揉皱了那纸平安符。
不是他,不是何无疾。
“方家妹妹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没有旁人作伴?此地鱼龙混杂,万望当心。”
是何邈的侧妃。
方怡莞尔:“侧妃来做什么,四娘便是来做什么的,多谢侧妃关心。”
“我吗?自是来给三皇子殿下祈福的。”侧妃搭上方怡的手腕。
方怡扫下侧妃的手腕,话语里的疏离不浓不淡:“四娘尚未同殿下完婚,未曾同侧妃熟稔到如此地步。”
侧妃掩唇笑道:“妹妹见外了,我只是想知道妹妹的手攥这么紧做什么。”
“方四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害得我和宁珈找了你许久。”
楚照槿携董宁珈款款而来,径直掠过侧妃,递给方怡一枚平安符。
方怡不动声色接过,摊开手心,其间空无一物。
“此处人多,我迷了路,还好没有同你们走散。”
楚照槿故作吃惊:“侧妃也来了,今日翦教集会当真热闹非凡。”
侧妃眉心微拧。
她分明是听到消息赶过来,方怡怎会和楚照槿董宁珈在一处。
“未曾想,妹妹同二位夫人如此交好。”
方怡一左一右挽上两人的小臂:“我同她们的关系,自是比侧妃要好些的。”
行动间,楚照槿鬓边的流苏缠绕上方怡的,董宁珈的发带垂下,搭在方怡肩上,看起来颇为亲昵。
方怡的广袖间,两枚平安符交叠在一起。
一枚是楚照槿塞给她的,还有一枚,是给无疾求的,上面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楚照槿和董宁珈在此,侧妃不便追问,悻悻而去。
董宁珈:“你还放不下他?”
她和方怡祖上有亲,两人是自小的交情,方怡情窦初开的时候,常拉着董宁珈说话。
董宁珈很适合作为倾诉对象,方怡悲伤或开心,董宁珈总能为之所动,笨手笨脚地安慰。
“放不放得下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如今,我们二人最后的相见的机会也没了。”
方怡嘴角扯出苦笑,掩不住忧心忡忡的神色,“侯夫人也知晓了?”
楚照槿点头。
有人在跟踪方怡这件事,是她最先发现的。
若非她和董宁珈及时拦住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