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完了抑郁的哥哥,吉祥到院子里去找小姑和小姑丈。
小姑也是个苦命人,她从小就懂事,跟着林秀英拾掇着家务,他们虽然不满自己的爹娶了第二个妻子,但当时负担不起自己生计的母子四人只能咽下这口气,在家中吃的最少,干得最多。
还要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陈莲和她的大儿子。
一直到十三年前,陈莲的小闺女吉春丽出生,朝廷征兵,自己的大哥吉春文被强迫去服兵役,二哥在送别大哥回来的路上摔跛了腿,这吉大福一家子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那时的她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陈莲居然想把她卖到青楼去做窑姐儿。
这事让林秀英知道了以后,急火攻心,把陈莲恶狠狠地打了一顿,现在陈莲脑后还有一块头皮长不出头发。
也是因为这件事,林秀英和吉大福闹了和离,为了掌握自己女儿的婚嫁权利,林秀英自己认下善妒的名头,被休弃。
然后吉大福一家子居然还想反悔,想要青楼给的五两银子。
林秀英带着小姑姑去了隔壁镇上,三天时间,找到个年纪比小姑姑大八岁的屠夫,嫁过去了。
后来吉大福带着龟公过来抓人的时候才知道大女儿已经出嫁了,为此大闹一场,把林秀英她爹气死了。www.
这些年,小姑姑在隔壁镇总是记挂娘家,但林秀英不许她回家,怕吉大福用她爹的名义找麻烦。
一直到今年断了亲,林秀英才找人递了口信,叫她回娘家。
吉祥看着神色舒展的小姑姑,知道她的日子过得也不差。
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
小姑丈应该是个体贴的老实男人。
只是,她阿奶和小姑姑在门口又哭做一团,母女两说起这些年,只觉得对对方愧疚,不住地道歉。
吉祥站在门后,看她娘手忙脚乱的扶人,连忙上前去帮忙。
“吉祥丫头!有人找!”祝村长带着自己的儿子巡村庄的田地,碰上一辆马车进村找吉祥家,就跟着过来了。
林秀英听到有客人上门,赶紧擦干眼泪,带着女儿进屋子了。
“村长伯伯,快进来吃点花生,我马上就出来。”吉祥应了声就出门去看是谁来找她。
“吉祥姑娘,是我。”陈尧从马车上下来,仆人把节礼抬下来。
“陈东家怎么有空来?”林春武上前招呼人,小姑丈刘文把家里的椅子摆好,等着客人进来。
“害,这不是有事情找你们帮忙嘛!”陈尧苦笑了一下,“这半个月多味鸡和五香蛋作为我们四季楼里的凉菜,卖得非常好,四间四季楼托了各位的福,过了个好年。”
他先是寒暄了几句,这让林春武摸不着头脑,如果卖得好的话,那他为什么苦笑。
陈尧只好细细得把事情说清楚。
“我想问问你们,这卤料中的糖去哪买的?不瞒各位说,在刚刚开始卖多味鸡和五香蛋的时候,我们库房中有不少糖,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这后来销量上去了,卤料的需求量大了才发现这糖的用量越来越多了。现在糖精贵,我们买一二十斤也只够卖上几天,这多味鸡销量虽好,利润却不高。”他叹了口气,“所以我来找你们帮帮忙。”
一百文一斤的糖,一天要用上好几斤,而且镇上和县里越到过年,对糖的把控越严格,不允许一次性买太多,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银子从口袋里溜走吧。
这时候糖还是奢侈品,能做糖的人并不多,官府也没有高效制糖的办法,只能任由糖价一直这么高。
但糖味道好,四季楼也没办法不买,真是愁人啊。
“我们这糖是糖稀混着镇上买的,一起用的。”林春武瞥了一眼吉祥,“吉祥,你跟陈东家说说。”
“东家,我们家有自制的糖稀,这件事情你应当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找到我们家来。这是我们自己种的作物提取的糖稀,若是有需要,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做个生意的。”
吉祥很淡定,现在种了两亩甜菜,每一亩都能产出六百斤的甜菜根,她的空间里也专门留了四个槽培育甜菜,这甜菜产量只会越来越高。
她本想着插完秧以后要去找甜菜糖稀的销路,这陈尧倒是先找来了。
“你们会制糖?”
“糖稀!”
不能迷糊界限!
“不知能否让我尝尝味道?”陈尧心里有准备。
梁余芳从厨房端出糖块来,糖稀在这个时候熬完就冻住了,急用特意做了格子模具,把糖稀弄成方方正正的小糖块。
陈尧震惊地看着糖块,想不到这小小农家还有这样的技能。
他拿起一块,尝了一下,味道有点不同,但比现在市面上的糖口感细腻些。
“不知这糖稀如何售卖?”他猜想到,这售价应该不低。
现在吉祥家中每个月熬制止咳糖浆要用七十斤糖,用到二百八十斤甜菜根,有了大棚以后,甜菜每三个月就可以收一茬,两亩地恰恰够用。
如果要卖的话,还得征用家中剩下的五亩地才行。
“每斤七十五文,二十斤起售。这两个月每个月能提供五十斤,到四月份开始,每个月百斤可以。”
“那茶叶你们可卖?”
“一个月能得二十斤。”吉祥掰了掰手指,“一斤百文。”
陈尧叹了口气,占不到便宜啊,占不到便宜。
“成交。签契书吧!”他掏出契书,照例递给林春武。
每次都是这个流程,跟吉祥谈生意,跟她爹签契书。
“明日活计来拉蔬菜的时候,可以先拉十斤糖块走。”林春武就像是家中的仓库管理员,每日进出多少东西都由他负责,梁余芳收钱。
“好。那我先走了。”陈尧解决了生意上的事情,就想着要去走访亲戚了。
门外下起了小雨,吉祥给了把油纸伞:“陈东家,这伞给您,遮遮雨。”
梁余芳拿了点蔬菜、卤肉装好,给陈尧带上。
陈尧撑着伞,他不知道为什么吉祥拿把雨水就破的纸伞给他撑着,只当是她好心,礼貌告辞了。
等自己坐到马车上,才发现无论是自己的衣物还是食盒,都干干爽爽的,收伞一看,水珠顺着伞滑落,竟是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