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在忙什么?”吉睿顶着无比灿烂的好心情,笑盈盈问道。
他在院子里坐下,谢淮之给他斟了一杯茶,又给吉祥喝空的茶碗续上一杯。
把东来顺买的糕点往吉祥的方向挪了挪。
“忙着建轨道呢。娘亲给我来信,说小弟央着吉勇哥买铁铸了一段铁轨,把板车的轮子换成了铁的,行驶起来更快更稳当。所以我决定把大山村、明安村和康平县三个方向先把铁轨建起来,一段时间建一点,这几年定能建好的。”
大山村和明安村距离近,都在梅花镇到康平县的必经之路上,估摸着花个三十万两买铁能把这一段铁轨建好。
这件事情她得提前联合李县令给户部上了折子,不用朝廷出钱,但是得上报这件事情,毕竟这么大批量的铁要买,不能让人怀疑她要屯铁谋反啊。
“娘给你来信了?有没有提到我?”考中榜眼以后,他得留在京城等待朝廷安排,不能回家去,所以送了信给家人,也不知道娘亲会不会把好消息送到梅府去。
吉祥看他一脸猴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是说了,但是没说太多。”吉祥卖弄了一下,“娘说,若是你考中了,稍微安定些,就要举家搬到京城来,梅府的人也要来,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看到吉睿喜笑颜开,吉祥就想敲敲自己哥哥的脑子。
“少爷!”小谢敲了敲房门,“廖州来信了。”
谢淮之走到门前接过信件看了看,接过小谢拿过来的包袱翻了翻,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吉睿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沾着斑斑血迹,总觉得出了事情。
“这是当年刺史府的文书,专门管理银钱入库的。他跟着郑参军一道去接收赈灾的银两,信件上说那日郑参军接到赈灾银两后呼喊一声,后边官兵奋起,杀掉了府衙带来的六十名侍卫,连带他左胸口也被刺一刀,躺在血泊之中。只是他自幼与他人不同,心长得偏了点,才躲过一劫,他在乱葬岗上苏醒,除了侍卫长无一人生还。”
吉祥接过衣裳一看,除了陈旧的血衣还有两块侍卫的腰牌,侍卫的衣裳,一个小拇指指骨。
“这两块是襄州府衙专用的腰牌,这侍卫的衣裳上留下的破口是兵刀所至,至于这指骨。”谢淮之哽咽了一下,“是当时弥留的侍卫长自己生生割下的,那文书埋了侍卫长,溜回了廖州老家,隐姓埋名活到了现在。”
吉祥心头也有些难受,一个人的一生,不敢光明正大的生活,躲在阴暗处见不得光,该是多么痛苦。
“现在人和尸骨都被带到了京城,我希望能借你们仓库的那个村子藏一藏。”谢淮之诚恳地望着她。
“自然可以,只是我们现在肯定被人盯得很紧,只能让他们不体面地躲躲了。”吉祥只觉得自己四面八方都是眼线,平时做生意不怕人看,但是这种大事,不能让人轻易发现。
第二日,谢淮之、林吉睿几人参加鹿林尚里村宴的时候,王菖蒲带着一队乐庆府来的技术工人到了尚里村,进了仓库和酒厂安顿。
鹿林宴上听闻谢淮之又以一首诗震撼全场,好些人抛来橄榄枝,只是谢淮之和林吉睿紧紧抱团,丝毫不松,不在宴会上表露任何站队的想法。
在别人得到各位大人的赏识而沾沾自喜时,谢淮之和吉睿两个人只敢埋头讨论宴会上的酒水不如云客来的好喝。
可是把那些有心之士给气坏了,人也没拉拢过来,自己的酒还被嫌弃不好喝!
鹿林宴次日,正德帝把以状元为首的前十名学子叫到了大殿上。
他细细地观察了一遍,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半月,这十人中居然只有三人不与世家有瓜葛,估计也只有这状元和榜眼要做纯臣了吧,这世家的手伸得还真是长。
“今日宣你们来是见你们年纪尚浅,恐怕还未有婚事,想问问你们的意思。”正德帝看了看自己手中锦衣卫送来的奏折,“这榜眼定了亲,探花已成亲,其他人呢?”
他就等着看看有多少人到了京城是被这世家女子迷了去。
“回禀陛下,臣有心仪之人,只是其年纪尚浅,臣家中余事未了,所以—”谢淮之拱手,声音越来越小。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要赐婚,这状元肯定是指给皇室女的,天大的好消息,这谢淮之居然拒绝了?
这人难道是很会读书,但不懂世故?
大家眼神越来越奇怪,正德帝倒是气定神闲,睥睨下方。
这谢淮之倒是个有胆子的,要是他不说,倒真对不起皇上的赏识了。
“既如此,那朕就等着状元郎的好消息。”正德帝等了一会,看到大家都没声音,就让王和传旨了。
“陇右王家王思懿文采过人,崔氏有女崔莺莺娴静端庄,朕见二人天作之合,挑个好日子成婚吧。”王和念完,憋笑咳嗽了一句,继续道,“江南吴家吴江海资质过人,冯家有女冯芸钟灵毓秀,才子佳人,就此赐婚吧。”
正德帝把七人中剩下的世家子弟配给了不同阵营的女子,谁让他们还未当官已经代表着各地家族和京城世家有瓜葛了?
至于寒门学子,他们考上来已经很艰苦了,也不敢拒绝他人,皇上不再吓他们了。
他就是要让这浑水更浑,让大家更加糊涂,让这些人自己狗咬狗。
正德帝观察着底下被赐婚五人的脸色,错综复杂,大殿上就和皇上一同接见进士的能臣脸色也差得惊人。
毕竟好些人,在鹿林宴上被他们的人拉拢了,现在却被准确地配给了对方阵营的人。
几人吓得冷汗涔涔,皇上一定知道他们的勾当了!
会见结束,世家震荡,先前榜下捉婿捉来的那些学子好些都被退了亲事,只说是当家之人欣赏才学,请来府中一叙。
世家兵荒马乱,皇上心情舒畅,给状元、榜眼、探花指了翰林院的差事,还让皇后召吉祥进宫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皇后越发喜爱吉祥,吉祥在京中就越低调,除了做生意,不参加宴会也不宴请她人,躲在家中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