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要知道我代表谁吗？我保证，那绝对是一个你不想听到的答案。”
艾琳·鲁德丝有着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瞳孔，灯光映照下泛出淡金色光泽。
李西安为此对她的话多了一点信服。
好吧，更多的是理性分析或者说胆小，他隐隐约约有预感，那的确可能是自己不能听的答案。
就像克鲁苏神话里的邪神真名，低阶超凡者知晓即死。
“去年的12月，BJ召开经济会议，十年来首次提出收紧货币政策，分析认为全球宏观经济流动性过剩。”
艾琳·鲁德丝坐到了办公桌前，略微停顿继续说道：“简单地说，这意味着BJ认为全球宏观经济形势出现了问题。”
李西安不想任由这娘们继续说下去：“别故作神秘，你此刻看起来像极了小丑。”
“我只是给你做个前情提要，既然不想听就聊点别的，告诉你个秘密。”
艾琳·鲁德丝不自觉悄然压低声音，：“莫斯科邀请BJ一同抛售两房债券，过几天保尔森会以奥运会的名义前往BJ。”
“听起来跟真的一样。”李西安故作试探。
艾琳·鲁德丝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在试探我？”
“如果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才是怪事吧。”
“你的反应不对，你应该先感到惊讶，然后再试探我。毕竟以你的水平，不会不知道这则消息的恐怖。”
李西安不置可否，心说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最终BJ拒绝了莫斯科的邀请。
房利美与房地美是美国最大的两家住房抵押贷款机构，它们关联着全美近半的居民住房贷款业务，统称为两房。
这两家公司在美国整个金融系统中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大量的养老基金、共同基金、保险公司、来自世界各地的主权基金持有着它们的债券。
可以说是真正无法倒下的庞然大物。
BJ和莫斯科持有近半数的两房债券，以此时美国金融业的糜烂局势，一旦大肆抛售，单一事件影响可能超过几十年前霓虹炸掉珍珠港。
毕竟有经济学者认为美国每上升1%失业率，就会有四万人死亡（注1），战争的危害性可远远不如经济……
“前段时间，我在油管上刷到了你那条视频，我得说视频里的你非常有魅力，我不由自主被你吸引。”
两人沉默对峙片刻，艾琳·德鲁丝见气氛降到冰点，主动重新挑起话头：
“我着迷似的了解你的过去，你猜怎么着？”
“我发现被高盛裁员对你而言是个重要节点，在那之前你很普通；在那之后，你如流星一样划过，异常绚烂……”
李西安皱起眉头打断道：“你也是文科生？”
这娘们都能调查到几个月前他在游艇上开趴体的细节，显然是个难缠的货色，搞这副装疯卖傻的浮夸嘴脸委实多余。
“好吧，我开个玩笑。”艾琳·鲁德丝收敛狂热语气，眼神直勾勾看着他，：“我猜你知道很多秘密，你在为陈尧服务？”
“我不想知道你在为谁服务，那不是我能听的，我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了解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秘密。”
她比了个歧视韩国棒子短小的手势，以增强说服力。
“鬼才信你的话，如果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那你可以滚了。”
李西安心里松了口气，避而不答故意挑衅道。
原来这娘们以为他是陈尧，乃至国内某些人的白手套，才能精准预判行情，故此找上门来软硬兼施想……难道真的只是想套取消息？
李西安不敢确认，如果是这样，她直接去找陈尧不是更好？
反正不管怎么样，双方貌似没有直接矛盾，只要不是冲他本人来的，一概滚一边去就对了！
“嘿，嘿，别这么粗鲁。”
艾琳·鲁德丝被李西安从椅子上强行拽起，想给她叉出去让保镖打个半死扔到大街上。
她挥舞着手袋奋力挣扎，从包里掏出一本支票本说道：“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
“从现在开始我来提出问题，伴随每一个问题我会写下一张两百万美元的不记名支票。你保持沉默就好，直到你愿意开口喊停，游戏结束。”
“明白规则了吗？”
她在支票上唰唰刷签下字，动作优美扯下那张支票放到办公桌上。
其实支票没有那么好撕，艾琳·鲁德丝的动作颇为小心翼翼。
但在李西安看来的确就是优美的，他默默放开手后退一步……折腾来折腾去，为的不就是钱么……
“BJ会拒绝莫斯科的邀请？”
艾琳·鲁德丝又扯下一张支票。
李西安强行控制表情毫无波澜，与她大眼瞪小眼。
投资、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缺一不可，千禧年的那场金融危机已经证明了，当欧美国家经济出现问题，出口萎靡。
BJ花了吃奶的劲才从前两架马车找补回来，所以出于这个逻辑，怎么可能答应莫斯科。
不仅不能落井下石煽风点火，还得急公好义出手相救！
BJ在三天前那场会议上讨论激烈，有人提议复刻‘马歇尔计划’，拿出五千亿美元投资非洲国家，出口过剩生产力——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和谐世界。
反对方认为非洲天天战乱，没法保证收益回报。
不如跟上次一样，在前两架马车上想办法扩大内需。
两方争执许久，最终四万亿横空出世，BJ以主动姿态扛下了由美国佬引发的巨雷，并借此契机飞上天。
然而‘和谐世界’没有黯然失败，四年后，它换了个名字粉墨登场，惊艳全世界。
“……BJ会加大在华尔街的投资力度？”
即便李西安什么都没说，艾琳·鲁德丝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觉得华尔街会有人提前抢跑引发危机吗？”
“停。”
李西安终于开口了。
艾琳·鲁德丝微微颔首，收起支票本整理好散乱头发：“合作愉快，记得帮我向陈尧先生问好。”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那件衣服送你了，你的口水令我感到恶心。”李西安扬扬下巴警告道。
艾琳·鲁德丝微微一愣，弯腰捡起地上的西服外套，抖落一下然后大大方方披到肩膀上，展露笑颜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对了，别叫我女士，你得称呼我夫人，我已经三十几岁了。”
李西安看着艾琳·鲁德丝离去的背影，抓起香烟点燃一根，缓缓吐出口烟雾。
这娘们要不是掌握着大量机密信息，那么一定是个极度聪明的妖人，至少在金融领域非常有天赋。
她刚刚提问的三个问题都指向了目前局势最核心的问题——危机什么时候爆发。
BJ如果接受莫斯科的要求，几天之内就会爆炸。
BJ如果站在美国这头，通过企业不留余力搭救华尔街机构，将极大程度上延缓危机爆发时限。
最后，如果华尔街哪家机构胆敢提前抢跑，危机也会提前爆发。
这三个是当今最能左右危机的因素，至于怎样掌握个中微妙。
李西安不相信艾琳·鲁德丝毫无思路的情况下，会跑他这儿花八百万买消息。
他得给陈尧打个电话，这娘们到底什么路数，为什么最后一个问题听起来有点违和。
哪怕他真是陈尧的白手套，知道前两个问题的答案无可厚非，第三个问题怎么可能知道？
难不成她以为陈尧和华尔街某家机构有合作要搞大事情？
李西安越想脑子越乱，摁灭烟头拨通陈尧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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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失业率上升1%死四万人这个说法在前几年的电影《大空头》里被人熟知。
我看网上关于这个论调讨论很多，有人说这是地摊文学扯淡的说法。
然后我去查了下，这个说法最早出现在1981经济学书籍《The Causes and nsequences of Enomic Dislocation》
作者：Bluestone、Ha
ison、Baker。
后另被其他经济学书籍、文章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