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一方与叛军最显著的区别就是有着大量的旗鼓官,他们敲击着与陕北腰鼓相似的小军鼓,随着他们的鼓点明军士卒在前进中保持了整齐的队列。
就这样明军的方阵开始冒着叛军的炮火前进,不时有军官咆哮着督促士卒前进,毕竟这是用血肉之躯抵挡敌人的炮火说士卒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一阵让人心寒的呼啸声传到近前,轰的一声巨响,一枚十余斤重的铁弹,重重轰打在右前方数十步远的地面上,掀起大团的黑泥与乱草,炮子却没有跳跃起来。
因为靠海而比较松软的地面起了作用,原本这种实心炮弹弹跳之后会造成大量的杀伤,现在却有不少的弹丸直接落到地上没能弹跳。
只是一路行去,叛军的很多火炮虽然打空,但也有一些炮弹,给明军造成了伤亡。有一发红夷大炮的十几斤重的弹丸就恰好落到了明军的队列之中并开始翻滚。
血肉之躯,无法阻挡炮弹的肆虐,这颗十几斤重的实心铁球,摧枯拉朽般的撞入人群,毫不费劲趟开一条血肉胡同。雨雾似的鲜血与碎肉在眼前腾起,很多明军士卒的身子都打的粉碎。
更可怕的是被炮弹击中而没死的士卒,他们肢体残缺鲜血喷涌,控制不住的惨叫着,哀嚎着。他们的惨叫不可避免的对周围的明军士卒产生了影响,有些人开始放慢脚步,队列出现松动。
“不准到处乱看!”
队里的军官立刻大声呵斥,他们举起手中的军棍这让那些明军士卒们条件反射一般的赶紧跟上脚步不再去看同伴的惨状。他们怀着悲愤的心情继续向前,发誓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在火炮的呼啸声之中明军士卒继续向前,连绵不绝的军阵配合着高昂的军鼓之声距离叛军的阵地越来越近。
“快步前进!做好准备!”
当距离叛军阵地还有一里远的时候,明军阵列之中响起了军官的命令。得益于平日的训练在这个短距离之内明军快速前进是可以快速重新整队的。
叛军一方见到明军已经如此接近不由恐慌起来,这时候再用大炮轰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叛军的步兵也开始列阵向前。不过叛军一方的队列则相对要松散的多。
在前进不了几步之后队列便陷入了散乱之中,军官们不得不命令士卒停下整队,这样他们前进的速度便比明军要慢得多。
更让叛军有些惊慌的是明军士卒在快速前进的同时已经开始了火铳开火前的准备,按照他们平日里的经验进入一百步明军就要开火了,那么谁在前方必然会遭到巨大伤亡。
叛军的恐惧使得他们行进的队列更加散乱不堪,明军之前冒着炮火前进已经让他们受到了震撼,现在更是让恐慌情绪开始蔓延。
“后退者斩!向前!打完火铳可以后撤!”
叛军的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因为叛军的训练还是依照之前的三段击战术,这样他们将火铳兵队列分为九排可以轮换射击。
在孔有德等人看来也许是李信兵力不足,明军队列只有区区的三排只不过数列却要比叛军多出不少来。在孔有德看来这不过是让自己的火铳兵轮换打击的更快罢了。
终于明军进入了距离叛军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开始稍微停顿整队,整队之后他们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进。密密的衣甲旗帜,密集的长枪与鸟铳,还有他们的金属头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叛军只觉得对面的明军拥有着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势不可挡的弥漫开来,他们哆嗦着举起了手中火绳枪。
“向前!”
随着明军军官一声怒喝,明军士卒的紧密阵型重新前进,他们脸上都带着对自己的自豪与对敌人的不屑,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敌人那恐惧的神情与哆嗦的双手。
“虎!虎!虎!”
在进入一百步距离之后明军士卒开始大吼,这是给自己打气同时也是为了威吓敌人。他们知道在这个距离敌人可能就要开火了,而他们还要前进三十步所以必须先承受伤亡。
“开火!”
叛军队列里首先响起了军官的命令,早就被明军气势压倒的叛军士卒慌忙扣动了手中扳机向明军开火,打完之后他们看也不看就慌忙后撤。
“啊!”
明军队列里响起了士卒的惨叫声,虽然身穿精良的绵甲又有铁盔防护但是在百步之内,明军还是出现了伤亡。
听到身边同袍的惨叫看着对面升腾起的烟雾,明军士卒反而不再害怕,之前都已经冒着火炮前进了,何况现在的火枪?他们趁烟雾遮挡了敌人视线的机会加紧向前。
“预备!”
进入八十步距离之后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明军士卒们开始将手中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对面的叛军原本以为自己一方开火之后对方会立刻开火反击,有烟雾的遮挡可以减轻伤亡,但是对面的明军却像木偶一般继续向前。
这吓坏了第二排轮换而来的叛军士卒,没等军官下令就有人匆忙开火,打完之后立刻往后跑。其他叛军士卒听到枪响之后也立刻乱七八糟的开火。
这一轮射击虽然距离更近但是明军的伤亡反而降低了,就是因为叛军没能齐射。要知道滑膛枪一旦没有齐射,那射击的准确度完全是随缘枪法了。
看到对面已经乱做一团的叛军,明军士卒更加放松,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在心里默数的距离终于进入了七十步距离,随后站定!
“射击!”
随着一声怒吼,明军扣动扳机将手中的火铳弹药倾泻到了敌人身上,爆豆一般的响声连绵不绝,烟雾随之升腾而起。打完之后明军前排士卒迅速后撤,后排向前继续开火。
隔着浓重的烟雾只听对面叛军士卒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不管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甲胄都一点作用也没有,同时这么近的距离也根本不用瞄准不怕烟雾遮挡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