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红着脸“呸”了一声:“你想看我,大门就开着,谁拦你了不成?”
“我若光明正大来见你,你正在生气,肯定不肯见。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谁知道狼行竟然将你看得这么紧。”
“那狼行一定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那是当然,可他就装作不知道是我,招招都下狠手,一点都没留情。只要有他一天在,我想半夜偷香私会是难喽。现在就盼着他早一天离开你跟前。”
看来,自己想调节两人的关系是不可能了。这梁子结得多深啊。
昨夜里两人那是都下了狠手的,若是一会儿见了面,指不定怎样一番刀光剑影呢。
沈峤拍拍脑门,满是无奈。
“如此看来,我还是提前多找几个护院。”
“你放心,狼行一走,我会立即安排一队侍卫保护你的安全。”
“你的人,在你跟前那不就是摆设?”
我防的就是你。
司陌邯眉眼微弯:“你觉得,换成别人就不是摆设了吗?”
沈峤一噎。
这厮功夫好,除了狼行,还真的少有能与他抗衡之人。
“你若不怕别人议论你邯王殿下假公济私,你就是派一个军营的人过来,我也没意见,反正我是没钱给他们发饷银,也不管饭。”
“我是不怕别人议论我假公济私,就怕阵势太大,别人说我强抢民女,囚禁圈养。”
沈峤“噗嗤”一笑:“你以为现在就没人捕风捉影地胡说八道吗?就连我亲爹都不信,这宅子是我自己花银子买的。
你走动得勤了,我就是狐媚蛊惑;你几日不来,我就是被冷落嫌弃了。”
司陌邯勾起一侧唇角,带着得意:“那日后我更要经常出入,也好落实这流言。我先走了,晚上见。”
沈峤没好气地道:“你若是再来捣乱,扰我清梦,看我还理你不?”
司陌邯已经昂首挺胸地走人了。
一会儿,狼行休息好,便起身来用早膳。
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人全都有默契地闭口不谈。biquiu
快吃完的时候,狼行突然抬脸道:
“我给姑娘寻了两个身手挺好的下人,不仅懂得打理生意,还能看家护院保护您,最重要的是,对您绝对忠心。过两三日应当就能到了。”
沈峤一愣,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还有两三日就到了,是不是说明,他就要走了?
“好。”
沈峤点头,没有拒绝,默默地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递给狼行:“你留着,或许能用得着。”
“姑娘上次给的银子还有不少。”狼行看也不看一眼。
“给你你就留着吧。这都是你该得的。”
狼行这才瞄了那些银票一眼,不由一愣:“姑娘怎么给我这么多?”
沈峤默了默:“因为,我总怕有一天,你会不辞而别。我什么也帮不了,这银票,你或许会用得着。”
狼行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我说过,我还会回来。”
“嗯,”沈峤低低地应了一声,将银票推到他的跟前:“说话要算话。”
“当然。”狼行埋头吃了两口米粥,又抬脸道:“姑娘自己一定要小心,就算是身边人也要提防。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身边,能让我不会戒备的,只有你和司陌邯。其他人,我谁也不信。”
“姑娘人好,日后会有越来越多值得你信任的人出现,但是也会有越来越多想害你的人。”
沈峤点头:“我明白,多谢提醒。”
狼行沉默了一阵:“假如,我回不来了,姑娘你愿意去找我吗?”
“呸呸,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回不来呢?”
“我是说假如。”
“假如你真的有什么危险,只要我得到消息,哪怕再多的困难,我一定会去找你。”
狼行咧开嘴笑,这是沈峤第二次见他笑得这样灿烂,这样暖,就如十里春风,三春暖阳。
“你笑起来很好看。”沈峤以手托腮,望着他:“你应当多笑笑,笑的多了,运气也会好了。”
狼行被她夸赞,笑里就多了一抹羞涩。
“跟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不笑,心里也是欢喜的。遇见姑娘,大概已经透支了我所有的幸运。
若非身负深仇大恨,我一定是不愿意离开的。能守在姑娘身边,永远护着你,就挺好。”
沈峤心中涌上一阵感动,能遇到狼行,何尝不是自己的幸运。
在这段十分辛苦的岁月里,自己与狼行相扶相持,相互温暖,相互照耀。
但是更多的,是狼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守护。
“还叫什么姑娘,你就直接叫我沈峤就好。”
狼行摇头:“那样会令别人误会。叫你姑娘,别人就知道,我只是个下人。”
沈峤微眯了眸子:“你对于我而言,不是下人,你不仅是朋友,还是家人。以后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不必再说了。”
狼行点头,又叮嘱了一句:“姑娘不必对每个人都这么好,爱人先爱己,你要先学会心疼自己。尤其是狼行不在您身边的时候。”
这一句话,就令沈峤心里有点酸涩,离别的情绪瞬间充斥整个胸腔。
眼圈都忍不住湿润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自己对狼行也不了解,甚至于有过猜疑。
但是他对自己的好,却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日,药厂第一批中成药就生产出来,包装好之后入库,等待投入市场。
同时,周家寿宴之上,与沈峤初步达成药品代销意向的几家药材行,就主动登门,与沈峤洽谈销售事宜。
最大的药材行仁济堂也派了人来,想垄断药品的销售代理权,沈峤直接拒绝了。
她不只是想依靠药厂牟利,还有着济世救人的善心,假如销售权交给仁济堂,后期自己的自主权就会受到许多约束。
仁济堂大抵是没想到沈峤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直接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临走还不忘留了两句狠话。
“我们愿意与沈姑娘合作,也只是看在周家,还有邯王府的面子上,想要结交沈姑娘这个朋友。
至于沈姑娘你的药,我们药堂里也不乏类似的药丸,并且已经得到百姓的认可。我们暂时还看不出你具备任何的优势,觉得并不乐观。
你若是与我们合作,凭借我们仁济堂的招牌,或许还能卖出一点。否则,只怕是要血本无归。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沈峤原本就是“厦大”毕业的,还会怕他的要挟吗?
沈峤踌躇满志地将生产出来的药材分销到各个药店,但是因为刚上市,百姓还不太认可,销售情况并不理想。
但是药厂的运营,好歹算是顺利下来。
狼行在某一日的清晨,就果真如沈峤所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告而别了。
什么都没带走。
包括沈峤给他的银票,全都用镇尺整整齐齐地压在条案之上。
沈峤傻愣愣地立在他的房间里,似乎能看到,他一人一剑,孤零零地伫立在院中,踟蹰良久,然后黯然离开的孤寂背影。
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两人都是感情内敛的人,不喜欢难分难舍的离别,悄无声息地离开也好。
愿你此去,得偿所愿,平安顺遂,早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