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戮仙》全本免费阅读
“您往日爱笑爱闹,不管被少女君责罚多少次也不管用,现在的您言谈举止都沉稳了不少,鲜少同我们说话了……”
听了茵茵的话,谢婴心里一颤,其实她与韩九歌魂魄相融后,总会难以遏制心底里的欢快与直白,她隐隐觉得自己的性子也受到了韩九歌的影响。
“我坠入冰河,在阎王殿走了一遭,想通了很多事,所以你才觉得我和以往不大一样。”谢婴打了个马虎眼,茵茵也不再纠结,反而看上去有些开心。
“其实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小姐,至少不像以前一样,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您昨日与少女君争辩的那几句话实在是太过瘾了!”
茵茵的眉毛仿佛会跳舞,模仿起谢婴昨日说话的语气以及腔调,将谢婴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玩笑开完了,一向古灵精怪的茵茵忽然为柳湘凝说了句话。
“虽说少女君性子火爆,对小姐您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但哪怕是家里亏损再多的一年,吃穿用度上也从未短缺过我们。”
二人吃着点心,正聊得起劲,一道月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屏风后面,他像是山间温暖的风,永远温柔又从容,只听他淡淡启唇:“大小姐,昨夜是在下僭越了,这便到院子里领罚。”
“???”
谢婴还未说些什么,嘴里的点心都忘了嚼,漱玉已然踱步到院子中央,抚开衣摆径直跪下。
不是,怎么还跪上瘾了?
谢婴微微呆滞地望向茵茵道:“他这是做甚?”
茵茵却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说:“这是他该受着的,小姐您忘了吗?老爷让他入赘进来给您冲喜,算命先生可说了,姑爷能把小姐的病气跪断,叫小姐六识复原,平日里姑爷每日都得跪上三个时辰呢。”
“这是什么歪理?”谢婴不禁喃喃,梁州这边陲之地,糟粕迷信倒是不少。
忽然想起昨日小桃跟茵茵的答话,漱玉初醒之时便在韩九歌的院子里跪着,难道也是信了算命先生的话,他跪地越久,韩九歌的病气越轻?
正值仲冬,前一夜下的冰雪还未完全消融,寒风裹挟着碎冰渣子疯狂撞在门窗上,茵茵赶忙将门窗抵好,透过小窗,她看见漱玉跪在冰天雪地之中,明明眉目染着寒霜,腰背却挺得笔直,任凭寒风刀子一般割在身上,他自屹然不动。
茵茵不禁感慨道:“姑爷命可真硬啊,这样冷的天跪在外头,竟还没什么反应,哎?那是……”
谢婴顺着茵茵略微错愕的目光而去,正看见小桃撑了把伞默默走到漱玉的身后站定,她不作声,只静静望着漱玉,后者察觉到头顶撒下的大片阴影,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小桃。
“谢谢,不必为我撑伞。”漱玉清冷的声音似乎融进冰雪,砸在了小桃的身上。
小桃微微咬唇,轻声问道:“姑爷值得吗?”
“小桃,你逾矩了。”漱玉垂下眼眸不再言语,他似乎冷极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捏紧衣袖的边缘,露出森白瘦削的骨节,他说:“我为祛除小姐病气而跪,你为我撑伞,是对小姐不敬。”
小桃为难地看了眼伞,只好收伞静静立在漱玉身侧,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那我便陪着姑爷。”
似是看了一场好戏,谢婴抿了抿唇,她起身走到院子外头,先是扫了眼小桃,看见对方被戳穿小心思般的眼神躲闪后,谢婴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今日似乎冷得出奇,寒风吹起漱玉洗得发白的衣袖,吹乱他额际的碎发,苍白清冷的面容令人觉得有些脆弱与凄美,谢婴不禁微微愣神,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枯萎的种子,此刻微微颤动,似乎恢复了点点生机。
胸口的骨玉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将谢婴从回忆中拉出,她抓着漱玉的胳膊将其拉起,接着郑重其事地握住漱玉的两边肩膀,道:“今日我身子大好,便不必跪了,先回吧。”
看见平日里刁蛮胡闹的大小姐此刻收敛了锋芒,像是高枝上矜贵淡雅的玉兰花垂下头叫人惊鸿一瞥,漱玉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他垂下眼帘不敢看她,像是害怕玷污了心里的月亮。
漱玉深邃的眼眸里悄悄藏起了星光,心底里笼罩已久的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轻启薄唇,呵气如兰。
“是。”
——
一连数日,谢婴皆以各种由头打发了漱玉,既不许他下跪,也不愿见他,因为一看见他那双清澈又可怜的狗狗眼神,便想起那天早晨令人脸红心跳的囧事来。
这些时日谢婴试图用原先的法门修炼,却无济于事。她也逐渐适应了韩九歌的作息与日常,谢婴无数次尝试用前世的功法吸纳天地灵气转化成自身的真气,她感受着真气游走在四肢百骸,带走身体上沉积的旧症,一时间畅快不已。
可惜真气游走全身一圈穴位后又尽数自丹田溃散,没有灵根的吸引,无论谢婴如何挽留都无法将真气凝结成形,一丝一毫也不愿停留,谢婴又不禁直叹气,无法修炼便无法变强,想要完成自己的执念便难上加难。
到底怎样做才能叫真气留在体内呢?
“骨玉中内有玄机,可用真气探查……”
脑海里闪过骨灵沉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谢婴立刻掏出胸口悬挂的骨玉,试图吸纳一丝真气注入其中,可因为没有灵根吸附真气的缘故,她每次只能注入一息真气,试了多次后,骨玉温热,谢婴识海内的红色光点处钻出了一道符文,谢婴原是符修,辅修了刀法,自然能读懂符文释义。
“这是……驱邪符?”谢婴疑惑地看着骨玉,不明白骨灵之意。
骨灵寄居在自己体内,自是福祸相依,必然不会害自己,只是驱邪意在何处?
若是想要谢婴重拾符修的技艺,自然应从最简单的移物、提速开始学起,又怎会是中上难度的驱邪避祸?
——
仲冬十五的那晚,夜深得极快,不多时谢婴便已立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星子,心里愁绪万分,不知不觉,身边的丫头竟一一离开,独留她一人立在屋内。
潜意识间,谢婴忽然发觉周身一冷,手边烛火扑朔,身后忽然压下一大片阴影,察觉到危机后她敏锐地侧了身,躲开来者捅向胸膛的致命一击。
烛台将倒的刹那,借着火光,谢婴看清了来者的脸,那人虽戴着面罩,却露出了那双浓眉大眼,黑布挡不住他粗犷的面容和眼角的一道刀疤,一身夜行衣上捆着无数暗器,谢婴只是与他对视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唐巍,谢婴尚是长宁军主将时手下的副将之一,也是蓬蒙山围杀谢婴的主力,在谢婴只差一步便能上马逃遁时,是唐巍一记飞刀射中了谢婴的膝盖,彻底断绝她逃亡的希望。
识破唐巍身份的那一刻,谢婴心底一凉,最先的想法便是——鹤临他们已然知晓自己换舍转生之事,要继续追杀她。
心悸的瞬间,烛台坠落,燃起了手边的窗纱。
谢婴没有丝毫犹豫,依靠巧劲击打了唐巍几处痛穴后,拼命往门口而去,正面对打,就算技巧再多,韩九歌的这具身子也是万万打不过唐巍的,无非以卵击石、得不偿失。但只要逃到人多的地方被人发现,便能有一线生机。
可谢婴还是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