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的安静流逝。
小巷里,不住有村民经过几人身边。
知道这幅画是出自陆泽之手的他们,往往都会毫不吝啬言辞的开口夸赞几句。
“小泽这孩子,就是厉害!这几多花画的,就跟真的从墙上长出来的一样!”
“这画的也太像了吧!赶明儿我让小泽也给我家墙上画一幅,这不得比城里那些壁纸什么的好看多了?”
过路的人,很多只是关注几多花呈现出的外在表象的美。
并不知晓其中故事的他们,自然没法像画前的三位老人那般震撼。
就这样,安静驻足了快十分钟的时间。
空气里的沉默,最终由白老亲口打破。
举步来到墙边的他抬手在自己面前层次分明的花瓣上轻轻抹了抹后,又将身体紧贴着墙面,逆着阳光观察了半晌。
最后,满脸唏嘘的老人终于开口。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配色和调色的原因.......”
“配色调色?”
秦老和白老同时皱了皱眉,疑惑问出一句。
“对!”
“你们录的视频,我看了。能肯定的是,哪怕是他完画离开的那一秒,墙上的色差都没有区分开来。”
“所以,出现现在这个状况,不是画法导致的,那能解释的,就是调色和配色!”
老人边说着便将手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闭眼微微思索半晌后,沉声开口。
“青金石、孔雀石、朱砂.......矿石原料制成的色彩,稳定性极高!”
“无论怎么调,着色之后,都不会发生大规模的褪色脱色.......”
“那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自己创新了一种调色的方式。换句话说......作画的颜料里,他加了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满是感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但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然是开宗立派的人物了!”
“这么玄乎?”
听到白老对陆泽有如此高的赞誉,王老瞪大眼睛嘀咕了一声。
“当然!”
“自古至今,九州国画的画法确实一直在变。但用的墨和彩,基本都是循着同一道工序制作而成的。”
“区别之处,更多只存在于原料.......”
“现在,他以一己之力改良和创新了制彩和配色,由此也带来了一种全新的九州画画法!”
“这样的人.......开宗立派,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的声音很庄重,说话的间隙不断往向墙上晕染绽开的几朵娇艳欲滴的花。
“所以......他到底加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凝成一团的色彩,一夜之间晕染出了这么令人惊艳的效果?”
秦老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听到他问题的白老,摇了摇头。
“我只能闻出,他用的彩味道不对,至于加了什么.......只能问他自己了!”
“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东西可以在阳光和空气温度的变化下,产生一定的色变反应。”
“而且.......还是能被他控制的色变反应!”
感慨无比的说出这句话后,白姓老人舒了口气。
再度抬手,朝着墙面上指了指。
“这个小伙子,确实如你们所说,在绘画的某些方面,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之前老秦不是说,看不出来他一开始的时候所用的画法吗?”
白老笑着看向了秦老。
“看不出......就对了!”
“因为,他在进行整体创作的时候,用的......本就是现代很少有人知道,也几乎快在整个圈子里失传的.......”
“没骨画!”
老人声音落下的瞬间,秦老和白老瞬间相互对视一眼。
“失传的技法?”
“对,没骨画!”
“不勾轮廓,不打底稿,不放底样,也不拓描!下笔随性、一气呵成!”
“过程中,会用许多无比繁复的技法!”
“之前那幅图中他用的点墨、积墨的手法,在这幅画中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这些画法的影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哪怕很多大师,都用的不怎么熟练的画法......”
老人边说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之前秦老传给他的视频。
定格到一处画面上后,凑到了两位老人面前。
“一支笔,笔尖和笔肚上两处色,交替下笔作画......”
“一笔两色,点画成形.......这叫点簇点垛!”
“自创的配色、几乎失传的没骨画、各种极其复杂困难的技巧.......”
白老负手摇着头,发出了与秦老前一天里几乎相同的感慨。
“但从这几点上来说.......”
“这小伙子.......已经远胜于我了。”
老人的声音有点轻。
这其中,有着英雄迟暮的苍凉。
但亦遮掩不住,对于后继有人的激动和欣喜。
“不过.......”
再次抬头看了整体的墙画一眼后。
老人的眼神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丝有些古怪的神色。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
“他貌似,太过随意了些。”
“还是说,在构图方面是他的短板?”
“用了这么多的技法,只是为了画几朵花?”
“如果不是的话.......”
“那又为何?”
“要做出这么古怪的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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