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钟平看向凌飞,见凌飞眼神坚定,只好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陪你这一遭便是。”
既然做了决定,两人当即便现出身形来了。
旁边的那个小女孩,还在使劲皱着眉头,一边说“我再吃一小口,然后就再也不吃了”,一边却是喝了一口粥,纠结犹豫了一小会之后,再小心翼翼地喝一小口。
两人的突然现身,倒是把小女孩给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呆呆愣愣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醒过神来,连忙把还剩下小半碗的粥往怀里藏:“你们不许抢我的饭吃!”
凌飞蹲下身来,伸手从后背一捞,便拿出了一张油汪汪的葱油饼,微笑说道:“我这里还有吃的,你要不要?”
小女孩抽了抽鼻子,道:“好香啊!你拿的是什么?”
很显然,她并不认得葱油饼。
凌飞笑道:“这叫葱油饼,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小女孩迟疑道:“我……我能吃吗?”
凌飞将饼往前递了递,递到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怯怯地接过,犹豫了一下,才将葱油饼放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瞬间,她的眼睛这得明亮了起来。
凌飞道:“好吃吗?我没有骗你吧?”
“嗯嗯嗯……好好吃!”小女孩使劲点着头。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小女孩的后面伸了过来,想要抢她手中的葱油饼。
凌飞轻哼一声,手指微微一弹,一点火星飞了出去,弹在了那只脏手上面。
“哎呦——”
那脏手的主人痛叫了一声,急忙缩了回去。
这一下,也惊动了小女孩,她连忙起身往前扑躲了些,缩到了凌飞的身边。
然后才回头望去。
只见,在她原来坐着的位置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满身黑垢的半大小子。
那小子正捂着被烫到的手背,直抽冷气。
但其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凌飞身边小女孩手中的食物。
凌飞淡声道:“食物,我这里有的是,但前提是,我给你你才能拿,我不给你,你不能来抢,明白吗?”
那小子有些惧怕地看了凌飞一眼,虽然似乎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凌飞将目光看向周围,在他的周围,已经悄无声息地聚起了一大群的人。
这些人目光,都渴望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乞求。
凌飞又对这些人道:“你们呢?我打算救你们离开这里,给你们足够的食物,让你们活命,我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你们要听从我的指挥和安排,你们听清楚了吗?”
一个大约年有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出来,高声说道:“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你两手空空,就这么空口白牙地想要让我们听你的话,大伙儿凭什么相信你?”
此人这话一说,顿时有许多人随之响应:“是啊,大伙儿凭什么要相信你?”
凌飞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笑道:“你想知道我凭的是什么吗?”
老者凛然说道:“没错!”
凌飞笑得越发温和了:“这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可能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不知道你可愿意?”
老者警惕地后退一步,说道:“你想做什么?”
凌飞没有回答,只是又一次弹动了手指。
这一次,是一缕淡淡的透明风刃,从他的指尖飞了出去。
风刃的速度极快,再加上一般人难以看到,还没等那老者反应过来,一条血线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老者觉得脖子似乎有些异样,忍不住伸手去摸。
这一摸,却是摸到了一些温热的鲜血。
他有些诧异,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自己的脖子怎么会流血呢?
有那眼神好的,已经惊恐地指着老者,失声叫道:“脖子,你的脖子……”
老者循声转头,同时出言询问:“我的脖……”
话未说完,整颗脑袋就从肩膀上滚落了下来。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众人被骇得纷纷后退。
站在凌飞身边的小女孩,好奇地回头望去。
而此时那老者的尸体,早已经被凌飞施展了障眼法,在她的眼里,那老者倒地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截破旧的残垣。
这让她有些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都对那一截残垣如此害怕?
她歪了歪脑袋,还想走近了去看,却被凌飞揪住后领,一把给抓了回来。
凌飞微笑看着众人,问:“现在,谁还有疑问?”
众人全都不敢再说话。
凌飞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指了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去把所有能动的人都集中起来,让他们排好队,等着来领食物!”
那几个被指的人,先是一阵畏缩,待发现自己安然无事之后,才听进了凌飞的话。
几人连连称是。
凌飞淡淡道:“要好好做,做不好的下场,你们可以自己思量思量。”
几人闻言,原本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而后,凌飞又指了几人:“你们几个,组织一些人,把那些生病的、受伤的、不能动的还活着的人,都抬过来,我这里有治病疗伤的药物。”
这几个人也连忙应下,不敢心存懈怠。
指派完这两拨人之后,凌飞便将周围所有的人都驱散:“全都给我干活去!等下分配食物,伤病者优先,婴幼儿优先,你们这些无伤无病的人,每个人都要给我帮着照顾那些比你们弱的人!
谁照顾得好,谁就有吃的;谁照顾得不好,哼,倒是可以试,看是否能糊弄得了我!”
很快,整个被圈禁起来的难民营,就开始喧闹了起来。
以凌飞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如同波纹浪潮一般,一圈一圈地往周围扩散开来。
站在凌飞身边的钟平见到此局面,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微笑说道:“刚才那老头跳出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你会因此而感到失望和愤怒,会处理不好呢!”
凌飞说道:“我是决定要救这里的这些人,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事事去迁就他们,更不可能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须得按照我的心意来做,方才可以!”
钟平道:“这是为何?为何必须要按照你的心意来做?”
凌飞道:“因为我有能力救他们,我有方法救他们。而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自救的方法。”
钟平说道:“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没有自救的能力和方法呢?”
凌飞淡声道:“若他们可以自救,早就自发地去想办法了,又何必再需要你我来出手施救?”
钟平道:“也许他们只是暂时没有想到办法呢?也许他们已经有了自救的办法,只是暂时没有实施的能力呢?”
凌飞转头,轻声问道:“那么,钟师兄的意思是,我决定出手救他们,其实是多此一举了?我不该救他们的性命?”
钟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帮助他们,那就不该再随意杀人。如果你刚才能够用语言好好说服那名老者,而不是直接杀了他,也许会更好一些。”
凌飞却是说道:“我救他们,这是一种施恩。
但一味地施恩,他们并不会心存感激,也不会心怀敬畏,甚至都不会听我说的话!
所以,还需要施威,而杀掉敢于出头挑衅的人,便是施之以威。
只有恩威并施,他们才会真正听我的话,而我也才能真正将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听令行事,救他们的性命!”
钟平听了这一番话,微微沉思了一会儿,认真说道:“我还是觉得,那个老头其实罪不该死。”
凌飞看着他:“但你刚才,也没有出手阻拦,不是吗?”
钟平说道:“救这些人,是你做下的决定。我虽然陪着你,但其实还是以你为主,我不会对你的决定插手太多的。
最多,也只是帮你在门内分担一些责任而已。
只要你不去翠云山搞破坏,到时候流云公子手下的那些人,也就未必会为这么一点小事来找你的麻烦。”
凌飞拱手:“多谢钟师兄的回护之情。”
钟平摆手:“凌师弟,你客气了。
我只是觉得,你也许可以不必杀人,可以使用更温和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凌飞摇头道:“只有像我这样做,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若是换了另外一种温和的方法,只怕会浪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些人也未必就会领我们的情份。”
说到这里,凌飞眼睛忽然微微一眯,语气有些沉冷:“钟师兄,接下来我可能还得要杀一些人,你若是看不惯,还请稍稍忍耐几分吧。”
钟平闻言,眉头微皱,当即散开灵识,朝周围查探。
很快,他就发现,有人将那些无法行动的伤病之人,随便拖着一条腿或一条手臂,就一路朝这边拖拽而来。
还有的人,却是嫌抬动那些无法动弹的伤病之人太过麻烦,直接动手想要杀死对方!
只是,这样的人刚刚准备动手,就被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飞剑,一剑结果了性命。
除了这两种人之外,还有一些人,却是成群结队地,朝着难民营的大门处走去。
这些人找到了那些看守他们的兵卒,向兵卒们告密,想要由此而立功,从而获得自由。
在探查到这些之后,钟平的脸色一阵发黑,怒意勃发,眼中也迸发出了阵阵的杀意。
他咬牙切齿地道:“杀,这样的人该杀!”
此刻,钟平是真心觉得,这些人完全不值得凌飞和自己来救,甚至都起了就此一走了之的念头。
一个稚嫩的女声响了起来:“两位大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你们吵架了吗?娘亲说生气对身体不好,吵架也会与别人起争端,弄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们不要生气,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钟平低头,看着面前小女孩那纯净的双眼,又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念头,似乎有些过激了。
心里面暗暗自责了一下之后,钟平笑着说道:“小姑娘,大哥哥们没有吵架,只是在谈论一些大人之间的事情罢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噢……”
又伸手轻轻拉了拉凌飞的衣角,仰头道:“大哥哥,这位大哥哥说的是真吗?”
很显然,相比起钟平,她更信任凌飞。
这时,除了那些正在朝这边走来的普通兵卒之外,凌飞也已经处理好了其余的事情。
便收回了大部分的灵识,低下头来,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庞,微笑说道:“是真的呢!”
小女孩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喔……那就好!”
凌飞见她将葱油饶和粥都只吃了一半,便问:“这些你怎么不吃了呢?是吃不下了吗?再不吃它们可就要凉了。”
小女孩听到这话,连忙把食物护在怀里,仰着头道:“囡囡很能吃的!这些东西囡囡都能把它们吃完的!只是……只是娘亲还在家里面,也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囡囡想把它们带回去给娘亲也吃点!”
凌飞对她说道:“你要是能吃得下,那就快快都吃了吧!你放心,大哥哥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食物,等咱们离开了这里之后,我带你回家找你娘亲,肯定不会让她也饿着的!”
小女孩当即道:“大哥哥你骗人!你哪里有很多很多的食物?我怎么都没有看见呢?”
凌飞神秘地说道:“我会变出食物来哦!”
小女孩的眼神既有期待的兴奋感,又有些不肯相信,说道:“我不信!”
凌飞说道:“你不信?呐,你看好了哦!”
只见凌飞伸出两只手掌来,十指分开,又将手掌在小女孩的面前翻了翻,说道:“你看清楚了哦,现在我的手上什么都没有!”
小女孩点头:“嗯!”
凌飞道:“等一下我就会变出好多好多的葱油饼,你相信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道:“我不相信!”
凌飞将两只手掌合拢,将拿拢的手掌送到小女孩的面前,说道:“来,你对着我的手吹一口灵气,然后葱油饼就会出来了!”
小女孩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但也很是听话地对着凌飞的手掌吹了一口气。
凌飞微笑说道:“接来,你可要看仔细了哦!”
“嗯!”小女孩点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凌飞的双手。
只见,凌飞左手在下,右手在上。
缓缓地,将合拢的手掌分开。
在他分开的两只手掌的中间,果然多了一张金灿灿的葱油饼。
那葱油饼外焦里嫩,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真的可以变出葱油饼来!”
凌飞笑道:“还可以变出来更多的哦!”
说话间,凌飞一点点地将右手抬高。
而他两掌之间的葱油饼,也一层层地随之叠加增多。
小女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哇!大哥哥好厉害!”
凌飞将右手的手掌抬起到一尺多高,才停了下来。
他将最上层的一张葱油饼取下来,递给小女孩:“来,给你!”
小女孩伸手接过,说道:“还是热的!”
说完便张嘴咬了一口,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凌飞又朝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妇人说道:“来,你过来!”
那妇人闻言一怔,忙快步上前。
凌飞将手里那高高的一叠葱油饼全都转到她的手里,说道:“你将这些食物,分发给那些伤病之人,你自己可以留一块。”
妇人脸上带着喜色,连忙应道:“是,我知道了!”
而后,凌飞又从袖中拿出一块大黑布,随意一甩,往面前的空中轻轻一盖,那黑布就自然而然地盖在了半空之中。
只见凌飞猛地将那黑布揭开,黑布之下,居然就凭空多出了一张大方桌来!
方桌之上,则是满满当当地,摆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众人见此,纷纷哗然。
凌飞又让人将这些粥端走,分给其他人。
一只桌子上摆放的粥饭,显然是不够众人分食的。
凌飞接下来,又让人们让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只见他将手里的黑布撑起,从身边的那张桌子上面,遮掩着轻轻拉拂而过。
这一次,他没有停顿,而是脚下迈步,一直往前走,而在他的身后,被黑布拉拂而过的地方,竟然就凭空多出了一张张排列整齐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一碗又一碗的大白米粥。
众人见得如此神奇的场景,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敬畏,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高呼:“仙法,这是仙法啊!仙人现世,来垂怜拯救咱们了!”
而这一幕,就连那些赶到此地的兵卒们见了,也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敢轻动。
不多时,整个难民营就多出了几千张桌子,近十万碗的白粥。
等到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将桌子上的粥都端走了以后,凌飞又撑着黑布,从那些桌子旁边走过,于是桌子上就又摆满了粥碗。
如此三遍之后,已经每人都可以领到一碗白粥,甚至桌上还有许多剩余的。
而后,他又在一张桌子前站定,将黑布在桌子上一盖一揭,桌子上就多了许多药瓶。
他让人将这些药瓶拿起,将里面的药分发给那些伤病之人。
药瓶之中的药丸很小,仅有绿豆般大小。
但药效却是非常神奇,无论是伤者,还是病者,在服下这药丸之后,都能很快痊愈。
从无法处理,到能够起身活动,也不过是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