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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喜结结巴巴道:「奴……奴才也不知为何柳相大人会来此处。」

殷怀一听这个称呼,连忙坐直身子,如临大敌的瞪着来人。

夜色下月光皎洁,来人的脸终于完全看清,露出了俊雅如玉的眉眼,气质出尘如空山雨后青,望之则生出扑面而来的沁然之感。

殷怀微微怔忡,他没有想到过柳相会有如此好的模样。

人总是看脸的,只见殷怀干咳了一声,拿出老闆关心员工的语气,语气和缓,「夜深露重,爱卿前来有何要事?」

柳泽不愧是朝堂中的扛把子,看见殷怀左拥右抱,衣衫不整,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只拱了拱手,温声道:「回陛下,微臣刚从永慈宫面见太后出来,知晓陛下在此,特意来给皇上请安。」

这话殷怀当然是不信的,他虽然笨但是也没有笨到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地步。

按照平喜之前说过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作乱胡闹,柳相根本不会理会自己,更别说来给他请安。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太后说了些什么,或者得知了什么,让他生出了前来的念头。

殷怀心思急转,他这个狗皇帝当的十分憋屈,他一不敢杀人二不敢作乐,只能另闢蹊径,做做其他的事才能对得上他狗皇帝的人设。

要是被发现他不是原主,明镜台一把火烧了自己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后,殷怀假作沉吟片刻后,缓声道:「朕这几日听闻了些闲话。」

柳泽温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闪不避,恭谨道:「不知陛下听闻是何事?」

殷怀看他态度从容,心里的话转了好几圈,还是问了出来,殷切又不失沉稳的关心道:「爱卿娶妻一事可是当真?」

柳泽面色沉静,「回陛下,确有此事。」

殷怀连忙心中吶喊,千万不答应,不然你就不是柳相,而是绿相了。

他沉吟片刻,开始明知故问:「是和何人的婚约。」

「方阁老之女。」

殷怀哦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直打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前几日还有朝臣在朕面前进言,说要充纳后宫。」

柳泽微微一笑,应道:「陛下是该考虑纳后一事了。」

殷怀看着他,忽然心中生了几分恶劣,想要撕破他云淡风轻的伪装,看他平静从容的脸上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

他手上把玩着酒盏,原本雪白稠艷的面庞因为醉酒,添了几丝血色。

他半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微微翕动。

半晌,才缓缓抬头,目光在月色中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朕说想让方氏之女入宫呢?」

第2章 2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柳泽微微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随即他眼帘微垂,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丝毫。

饶是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他面色依旧波澜不惊,「陛下说笑了。」

殷怀微微坐直了身子,心中感慨他的定力。

「朕没有说笑。」

殷怀努力学着昏君的调调说:「朕后宫一直无人,方才听你这么一说,方氏之女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要不爱卿先别成亲了,先成人之美如何?」

在场的人除了柳泽,听到殷怀这番话,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低头,但是也不忘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愧是你,狗皇帝。

殷怀自己也觉得自己狗,强抢臣子未婚妻这是人能干的事?

但是事情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他这是明知有绿帽,但是为了不让属下戴这顶绿帽,毅然决然的将绿帽接过戴上。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嘴上说说,他知道柳泽是不可能同意,一切都只是为了贯彻自己的狗罢了。

果然,柳泽缓缓抬眼,目光定定落在殷怀身上,语气温温和和。

「陛下是到了该充盈后宫的年纪了,可惜方氏之女与臣有约在先,只能多谢陛下抬爱了。」

此番话音刚落,空气又凝滞了下来。

他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没有丝毫异样,被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竟然连半点怒气都不曾有。

不过正是如此,才会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平喜额上冷汗簌簌而下,他知道接下来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将柳相如何,到时遭殃的只有他们这一群奴才下人。

果然软榻上的少年帝王眯了眯眼,桃花眼微微上挑,忽然轻笑出声。

「柳相,你好大的胆子。」

殷怀完全不知自己落在旁人眼中是这幅阎王模样,在他的角度这个评价是他发自肺腑的赞扬敬佩。

柳泽面上含笑,不慌不忙,「陛下是天子,臣不敢忤逆犯上,一切谨遵圣意。

他言罢,话峰又陡然一转:「可这婚约之事已在偃神跟前成契,如果贸然更改恐怕会招致祸患。」

这一番话堵的殷怀哑口无言,心中默默腹诽这哪里是翩翩君子,明明谎话张开就来。

柳泽这人无论说话做事果然都滴水不漏,知道拿偃神做挡箭牌。

即便他是掌了实权也无可奈何,更别说自己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空架子。

他紧绷着脸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倒也不怕作死惹恼了他,因为不管是柳泽还是那个摄政王,至少是现在都动不了自己分毫。

毕竟他们还需要自己有用,等到他们准备动手清理自己时,说不定自己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所以他才这么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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