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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稳了稳心神,客客气气的朝神侍道:「我知道了,你们不必再送了,下山的路我们已经知晓,多谢各位。」

「不必客气。」

殷怀有些犯困,最后竟趴在栏杆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迷迷糊糊醒来,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叶公子?」

殷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的转过头去,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现在的名字。

叶奚青。

这便是他如今的名字,父母远在千里之外的越州,孤身一人来皇城,自幼体弱多病,因父母与老国师为旧识,所以才能在明镜台由国师亲自调理身子。

「怎么了?」

神侍低声道:「大人等着你用膳。」

殷怀嘀咕了一声,「他不是辟谷了吗?」

「…….」

神侍没有回答,如果不是知道这些神侍都是真的活人,他简直都要怀疑这些人都是释无机捏的纸人变得。

不管是常年脸上没有表情,还是那从不多说一句话的样子,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我知道了。」

殷怀还是朝那神侍和气一笑,想用春风般和煦的姿态感化他们,可神侍根本不领情,见他跟上来后,便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殷怀见状心中感慨,这些人果然只听释无机的话,自己当初在位时说话都不一定管用,更别说现在了。

明镜台似乎人人都辟谷,连用膳的地方都小得可怜。

殷怀进了屋子,见方桌只坐了释无机一人,对面还有一副碗筷,似乎就待自己落座。

殷怀坐下后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菜餚,见虽然不多,但十分精緻。

他挑剔的胃口这才得到满足。

「还有鱼吗?」殷怀注意到中间的盘子,好奇问。

释无机淡淡点头。

「等会……这不会就是你刚才钓的鱼吧?」

殷怀看着盘子里双眼翻白的红烧不知名鱼,身上艷丽的鱼鳞已经被悉数刮去,被浇上了厚厚一层黑乎乎的酱汁。

他盯着鱼,鱼也向着他,颇有几分死不瞑目的味道。

「……..」

殷怀用筷子扒拉了一下,「……这是谁做的?」

这手法颇有些惨不忍睹,这浇上去的香料不用尝一闻就知道醋放多了,一股浓浓的酸意。

释无机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碗,没有作答。

殷怀放弃了用筷子糟蹋它,问释无机,「你们不是不杀生吗?」

「…….」

释无机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垂下眼,也不知道面前那碗有什么好看的。

殷怀这回不依着他,就直直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释无机最先败下阵来,只见他轻轻的挪开眼,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语气淡淡。

「这也是它的命数。」

殷怀:「……..」释无机还替一条鱼算命吗?

虽说有一桌子菜,但最后基本都是下了殷怀肚子,释无机说得辟谷应该没有骗他。

因为全程他基本没怎么动过筷子,只尝了口殷怀夹的最频繁的紫酥皮,便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便又放下了筷子。

他神情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总是不经意似的从中间那盘鱼上扫过,然后再不动声色的落在殷怀身上。

他就这样看着鱼,又看向殷怀,看着鱼,又看向殷怀,如此循环往复,几个回合下来,殷怀觉得自己懂得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善解人意的把自己跟前那盘鱼朝他面前挪了挪。

没想到释无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殷怀愣住了,不是这个意思,那还是什么意思。

他皱着小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试探性的把那盘鱼又往自己跟前挪了挪。

释无机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

见自己已经摸到了苗头,殷怀又鼓起勇气,低头夹了一口那盘鱼尝。

释无机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殷怀:「……」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将那盘鱼吃完,他一走出门就逮着个神侍准备严刑逼供。

「那盘鱼是谁做的?」

等找到人后他建议他不要再祸害别人了,这手艺不去投毒可惜了。

神侍回答:「国师大人。」

殷怀:「…….」

他放开了攥着别人袖子的手,又替他整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替我告诉你们大人,做的堪比皇宫御厨,实在可口美味。」

「……是。」

神侍心中却是想着,怎么会不美味,那鱼可是活了将近百年的灵鱼,对人身子有大补疗效,可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去捕。

可眼前人一来,他们大人便直接去钓了上来准备煲了做汤。

最后杀鱼前他犹豫了一下,他们都以为大人是不忍杀生,尤其是这百年灵鱼。

结果谁能想到他犹豫的是做煲汤还是红烧,

殷怀却不知道自己吃下的鱼来头有如此之大,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在释无极的悉心调理下,逐渐有好转的趋势。

但是还是见不得风受不了凉。

所以自己央求释无机自己想下山看看时,他眉头紧锁,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身子还没好全,以后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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