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
青袍书生一个抬手,与先前一般无二,或者说更狂暴的剑光迅速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刹那之间,虚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般伟力,坍缩崩裂。
「涅槃术!」
徐行低喝一声,他身后的金乌法相燃起无穷的火光,在火光之中,一只凤凰虚影展翅飞翔。
他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大,宛如煌煌大日,太阳真火的模样变成了金银二色。
生之道则的气息,覆盖住了他的全身,金乌仙体的血脉开始复苏,气息比先前更为古远。
在血脉的力量之下,一簇簇火焰从日星垂落,将方圆百里染成了一片金色的火海。
铮铮!又是一道剑鸣。
重台道君等人眼露骇然,似乎有大恐怖将降临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他们抬头望去,只见刚才在他们的面前的徐行,已经化作了一道剑光,在万千剑影的拥簇之下,朝他们冲杀而来。
铿锵!金铁之音响起。
各法脉的道宝在遇到汐羽剑的时候,瞬间灵性大失,有的被直接斩落,有的被荡飞出去。
等希夷剑、决明笔这两件道宝招架不住仙剑之威后,徐行终于逼近了朱雀法相附近。
璀璨的光华倏然亮起。
朱雀法相瞬间被撕成了碎片,十三道阵旗传出裂帛之音,在重台道君等人的手上断成两截,九阳离火赤柱大阵所化的天地阵势立即消散,重新复归原本的天地。
「阵法破了?」
「这一战,是徐教主胜了,仅过了一日时间,就取胜了···..」
围观的各派修士看到面前的赤红色离火巨柱消散,谅呼道。
战书约定只要徐行挺过三日,飞羽仙宫就不再找补天教麻烦,然而此刻,徐行直接以大神通撕裂阵法,还只在一日之内,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飞羽仙宫之衰,恐从今日而起,我等见证了修仙界历史··
有些人感慨道。
飞羽仙宫这一屹立在东凰州数万年的上教,不仅被补天教夺去了正统之名,又被徐行在正道各派面前,以力压之,破去了布置的阵法,可谓是名势两失。
「自此之后,补天教也算是真正的立派了,我等也该思索,与补天教建立邦交了···...」各派掌门神识交流,决定等今日战役一停,就与补天教建交。
先前在迎亲殿,补天教虽说已是立派,但各派只是口头上的支持,真正与之建交的门派,没有一个。
「然也!」众修微微颔首。
商讨完后,众修再将神识投入九阳离火赤柱大阵遗阵的上空,继续观摩两派的交战。
徐行一剑破除九阳离火赤柱大阵所凝的朱雀法相,并斩断布阵的十三面阵旗后,法力也渐显衰微,出手也无先前的凌厉、所向披靡。
不过好在飞羽仙宫的十三位道君在阵破之后,也不是全然不顾脸皮。
此时,除了重台道君,以及三位世家的道君出手,与徐行酣战之外。
其余道君则选择袖手旁观,与补天教的七位道君呈对峙状态。
天穹上的剑光不断闪烁,没有了大阵的庇护,重台道君非但没有立刻败下阵来,反倒和徐行打的有来有回,似乎刚才的阵法限制了他的行动,拖累了他。
双方你来我往,舍弃了施法缓慢的神通、法术,只以法剑来回拼杀、比斗。
十余息后,掺和两人战斗的三位世家道君狼狈出局,被两人交战的余威削伤,气息大降,有的更是牵连到了法体受损,断了臂膀。
「你这剑术,倒是有你师的几分造诣,只是······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剑斗半刻之后,重台道君与徐行拉开距离,目光微闪了数下,冷哼一声,说道。
话毕,他不等徐行回话,又从身上祭出了两柄法剑,背在身上,朝徐行冲杀而去。
二人剑光缠斗,从暮时打到了晚间,打了足足两天两夜,仍没有停歇的模样。
「看来,重台道君不甘落败在徐道君之手,想找回点场面,只是可惜,徐道君也不是什么底蕴短缺之辈···
「纵使法力消耗不少,直到现今,也没有落败的迹象。」
各派修士也看出了重台道君的打算,应是想在徐行身上讨回一点脸面,所以酣战至今,不曾脱战离开。
「飞仙术!」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后,重台道君顿时眉宇微皱,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已到了夜半时分,犹豫片刻后,下定了决心。
话音落下,夜幕上空绽露出一丝微光,照亮了方圆百里,一缕缕氤盒仙气自上空垂落,降临在了重台道君身上。
仿佛打通了通往仙界的通道。
而重台道君也在这一瞬间,被接引仙光吸引,飞升至了月中,化作了百丈大小、头戴星冠的羽衣仙人。
这时,羽衣仙人也从天穹垂眸,看向了在凡尘的众修,极度的淡漠、冰冷。
「死!」
一声不知何种话音的字词落在了各派众修的耳中,有若黄钟大吕,撼人心灵。
不过在进入脑海之中,众修都明白了这个字词的意思。
「飞仙术·····.」
「飞羽仙宫所传的三大神通秘术之一,是与天圣教涅槃术足以比肩的神通·····」
在各派众修惊诧的时候,一个少年道人来到了众人面前,轻轻拂袖,替众修化解了羽衣仙人的威压。
「老祖··....」
南华派掌门丁继峰看到少年道人后,瞳孔微微一缩,躬身一礼道。
「老祖?竟是南华派的两大圣君之一?不知是哪位圣君?」
「这场比斗,竟然惊动了元神圣君·····」众修又是心中一惊。
元婴道君尚且是各大门派的隐藏战力,千百年难碰上一面,更何况比元婴道君高上一个大境界的元神圣君,是只有耳闻、从未目睹的存在。
「是左丘老祖。」
一些门派道君认出了少年道人的身份,提醒门内弟子道。
「天圣教的涅槃术…………」「飞羽仙宫的飞仙术…………
「这就是上教的压箱底绝学,没想到在今日,亲眼目睹了。」
有了左丘老祖的这一解说,各派众修也终于明白,适才徐行和重台道君所使用的神通秘术了。
在左丘老祖的庇护下,各派众修收敛心神,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天穹剑斗的两人之上。只见此刻,羽衣仙人降临到了徐行的身边,漠然冷视。
其单手一抬,瞬间无数月华和灵气凝物,化作了一柄与汐羽剑形式相似,大上数百倍的法剑。
转瞬间。
法剑射出一道剑光,直逼悬浮在半空的徐行。
这道剑光在逼近徐行的一刹那间,徒然加速,像是超脱了时空间一样,直刺徐行眉心,连让徐行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滴答!
有若珍珠般,一粒粒的血滴自空中跌落,掉到了山川化作的湖泊之中,湖面的鱼儿跃出,直饮这仙人之血。
湖面溅起涟漪,无数鱼儿踊跃飞出,密密麻麻。
在触碰到血液的瞬间,它们生出了灵性,身体增大了数倍。
「怎么可能······」
藏身在羽衣仙人中
的重台道君看着眉心渗出的鲜血,神色有点惊愕不定,他呆呆望着周遭的一切,无法想象刚才那一剑,徐行是如何躲避掉的,并趁机杀向了他。
没有了那白色护罩的守护,飞仙术,按理说,徐行躲不掉那羽衣仙人的一剑。
「你输了······」「重台道兄···
在羽化仙人消散的那一刻,徐行手持汐羽剑,将剑器架在了重伤的重台道君脖颈之4
说完这一句话后,徐行一甩大袖,没再理睬重台道君,撤回法剑,化作遁光,重回到补天教的阵列之中。
剑斗输赢已定,飞羽仙宫众道君深深看了徐行一眼,不再与补天教对峙,来到重台道君身旁,开始施法助重台道君恢复伤势。
「左丘老祖,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此次破阵,晚辈受了不小伤势,不知能否暂留春秋山养伤·····」
「待痊愈之后,再离开南华派,回我补天教宗门。」
徐行降下云头,走到站在各派修士前面的少年道人身旁,微微躬身,略施一礼,说道。这次他也算是险胜。
适才重台道君的飞仙术,差点让他毙命,若非有子母双元婴,借子元婴替死,恐怕此刻的他,已经成为重台道君的剑下亡魂了。
而破阵,也是他借助【道果】的一证永证和涅槃术相互成就,这才法力不失,破阵成功。
此时的他虽然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但体内的法力十不存一,战力降了一大截。
一些仙命,譬如【子母双婴】、【谪仙人】还未重新固化。
如此状态的他,若走出南华派,先不说能不能对付迟渊这一元神圣君,恐怕连如重台道君一般的上教道君都对付不了。
「春秋山?」
左丘老祖闻言,眉头紧锁了一下。
春秋山是左丘氏的族地,徐行此刻提及这个地名,意思很明显了,是在说自己和左丘氏的族人之间有一定的「利益」往来。
一旁的丁继峰见到这一幕,上前对左丘老祖耳语了几句,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难怪他会和瑛儿一起到长泽洞天我的洞府...「
左丘老祖释然。
他心里并不反感丁继峰以左丘瑛为筹码,与补天教进行利益交换。
这是发展势力的必行之策。
正道归正道,若真一直遵循正道理念行事,恐怕南华派也不会一直是上教之一了。
「可!」
「此次飞羽仙宫与补天教签订战书,被正道各派见证·····,我南华派是东道主,自要维护徐教主安危······」
左丘老祖稽首说道。
这句话说完后,他语气一转,又道:「不过春秋山就不必了,那里洞府灵气希少,不适合徐教主居住,我派另有上佳洞府,可供徐教主遴选,恢复伤势。」
「飞羽仙宫的诸位,也可到我南华派修养······」
他又补了一句。
南华派若想在这次飞羽仙宫的危机中壮大,中立很关键。
尽量在两派之间,不偏不倚。「不必了。」
「我等先告退了。」
重台道君等人深深看了补天教、南华派众修一眼,脚底生出白云,挥袖离去。
见到此幕,徐行摇了摇头。
南华派想保持中立,从两派之中牟利,然而有时候所谓的中立,实则就是最大的不中立。
飞羽仙宫看似落败,失去了正统之名,但底蕴仍存,还是那个上教的底子,怎会轻易受南华派的气。
当然,这倒也不是南华派的丁继峰、左丘老祖不智,而是南华派身为正道上
教,易受正道舆论携裹。
在这次大势之下,不得不如此做。
打压补天教,就是失去了正道各派之心,与正道的中小门派作对,而不帮飞羽仙宫,就是得罪了另一上教。
两难之境!
「谢丁掌门,左丘圣君··...
补天教众人致谢,跟随南华派的长老离开,前往元要洞府的所在地。
「这次,徐行也算计了我南华派·····,也是,在补天教的三座楼舟入南华派之时,我等就应该有此猜测了·····」
待各派修士离开后,丁继峰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补天教拉拢正道的中小门派,以他们为矛·····,大势不可逆,休说是你,即便是我,面对此事,也难抉择·····」
左丘老祖沉声道。
「五年前,我就料到了今日这一幕,只是没想到,重台道君竟这般沉不住气,直接与我派反目。」
丁继峰遥望飞羽仙宫众道君离开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
倘若重台道君没有气愤离场,而是打个哈哈,揭过此事,他们南华派和飞羽仙宫未尝不能再合作。
「人性难料。」
左丘老祖抬袖,骈指点向湖面,将一只饮了重台道君精血的游鱼用法力拖引到面前。
「游鱼之性也难料。」他撤去法力,见游鱼惊慌逃窜,于是微微一笑,说道。
「老祖之意是?」
丁继峰听闻这话,有点糊涂了。
「这就要你自己去悟了,毕竟你是掌门.·····
左丘老祖一甩袖袍,化作一道云烟,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了这一句话。
「原来如此·····」
丁继峰看着湖面,沉思许久,在看到游鱼一直往鱼群所在的方向聚拢时,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