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原来如此

玛格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肯出去,马恩怎么劝都不管用。

一开始他们以为瓦尔德说的那些个亲密的人,都是像前两天逮住的那个叛徒一样,壮年,充满活力,但当这群人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帮老头子。

有的可能比瓦尔德还要大,而剩下的那些最小的也超过了八十岁。

玛格丽直接离场躲进了房间里,别说放开自己对摄神取念的控制,她连看都不忍心看这些老人家一眼,生怕里面有某个人是背叛者,而根据之前的事来说,这些人里,必然有至少一个有问题的。

人类面对老人和幼童还有孕妇的时候,总会有一些触动,不忍心去指责他们,而玛格丽,心底又格外柔软,她真的不想看到一个老人因为她而遭受什么磨难。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瓦尔德走了进来。

“马恩,你们能出去一下么,我想和玛格丽谈谈。”

马恩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玛格丽,带着赫敏和艾斯特走了出去,并把门合上。

“小家伙们,又见面了。”一个白胡子浓密厚重的老头子笑着跟马恩打了个招呼。

“啊…嗯…文森特先生?好久不见。”马恩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这人是谁之后才回了一句。(注)

他指了指几个小巫师走出来的房间:“怎么了,是你的那位姐姐不愿意出来指认吗?”

“她很难过,你们年纪太大了,她不希望看到有人…你知道的。”

文森特安慰着说道:“其实不必在意,以在场这些人的年龄,无论做了什么决定,都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然也清楚会带来的后果,她不必为此难过。”

“如果我姐姐能听到这些就好了。”马恩强笑着说道。

“是啊,多希望能自己和她说这些,她真的是个非常难得的巫师,即便能看清整个世界,也依然保持着善良和温柔…”

这些话有些奇怪,马恩疑惑的问道:“抱歉,文森特先生,我有些听不明白…”

没等他再回答,卧室门被瓦尔德推开了,后面跟着眼眶非常红的玛格丽,她带着一点哭腔看着这边说道:“卡尔·文森特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站出来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马恩愣住了,玛格丽是个非常坚强的人,能让她这样的,只有从心底泛起的悲伤。

他回过头看了看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巫师:“文森特,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瓦尔德必然会失败而已,不希望看到巫师界再次死亡无数人,当年的那场战争我至今都历历在目,我也至今都敬佩格林德沃,尊重的他的理想,就像尊重现在的瓦尔德一样,但这不代表我赞同你们将年轻人都拉上战场。”

“文森特,我的好友…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失败的…”瓦尔德面无表情的看着文森特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手里握着一个能毁灭世界的终极后手,怎么可能失败,但失败不一定是在战场上,也有可能是战争结束后人心的疾速腐化。瓦尔德,如果你只有三十或者四十岁,我愿意跟着你共同赴死,但你已经一百多岁了,以你的魔力也许可以活二百多年或者更久,但是…你的大脑还能维持多久的活力?你还有多少年能用来把人心彻底改变?如果不能,那这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即便是赢了,用不了多少年也会再次回到原点。”

“那是后人的事,我只是给他们留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如果他们在这个基础上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的话,那是他们无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即便这样,我们也可以为后来者提供一些经验。”

“是啊,为他们提供经验,然后看着他们一代又一代的赴死…”

瓦尔德失望的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有超过半个世纪友谊的老人说道:“文森特,你老了,变得懦弱,变得瞻前顾后,你这不是什么大局观,只是多年和平生活导致的习惯性的蜷缩,就像一只受过惊吓的猫咪,只要有人过来,哪怕那个人是过来给你送吃的,你也会先躲起来。”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道:“瓦尔德,以后尽量少造成一些杀戮吧,巫师界人口本来就不多,经不起多大的折腾。”

“我知道了,老伙计,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喝下了药剂,”他摸出一个怀表打开看了看之后道,“我还有二十分钟,能给我一个房间吗。”

“可以。”瓦尔德抽出魔杖挥舞了一下,旁边平整的墙壁上蓦然出现了一道门。

文森特慢悠悠的推开门,回过头笑着说道:“再见。”

门被他合上了。

大厅里陷入了沉默。

玛格丽走到角落里的小书桌前,用有些颤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了一张纸条叠起来,走到瓦尔德旁边塞进了他的手里,转过头和马恩说道:“弟弟,我想回去了。”

“好。”马恩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单薄的衣服很快被浸透。

“我让翠茜送你们。”瓦尔德看着几个孩子说了一句,又指了指不远处负责给众人泡茶的姑娘。

趴在马恩肩膀上的玛格丽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不要…我们自己回去…”

瓦尔德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行,刚好待会儿翠茜要去别的地方,就不麻烦她了。”

目送着几个人被派翠克一起带走,瓦尔德让这里的老人们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带着翠茜上了顶楼天台。

他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辆,转过头对这个姑娘说道:“我该叫你翠茜,还是叫你翠西。”

女孩的沉静面容变得有些调皮:“您发现了?不对…应该是兰利小姐发现了才对,我以为能瞒过她的。”

“你不该飙车的,那时候玛格丽就发现了破绽,只是为了不让马恩难过,一直没说。双重人格啊…也亏那帮人找得到,而且那么早就安插在我的身边,能说说你们当时怎么知道我未来会做这件事吗,是预言?”

“我们可没有那么可怕的预言天赋,只不过…您出来了,谁会不知道呢?谁,又会不害怕呢?”

瓦尔德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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