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秦天狼

小隐看看上面的布条,又看看凳子,打个哆嗦作出害怕的样子,使劲摇头。

向佼佼喊了两遍,见他不听,火起来挥拳要打,小隐急忙蹲下身,用手抱住头大呼救命。

忽听外面小羽的声音说道:“慈悲。两位居士在这里做甚?卫道院是不容许外人进入的。”

一个侍女的声音应道:“小道士,我们不是外人。少夫人过来看望少爷,现在他们俩正在房间里相会。”

小羽道:“未得住持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即刻喊你们少夫人出来,马上离开!”

小隐听见,知道救星来了,再度高喊“打人啦救命啦”。

向佼佼急忙用手掌去捂他的嘴。

忽听顾桃的声音响起:“哟,小夫妻吵架了。你们吵归吵,不要动手呀,更不要打脸,抓破了脸皮就不好看了。”

小隐一听,这不是教他怎么对付悍妇吗?

当即用手指在向佼佼脸上用指甲狠狠抓了一下,向佼佼尖叫起来,捂着脸退开了。

小隐顺手操起凳子便向她砸过去,向佼佼一闪,夺门而出。

小羽朗声道:“居士下次不要再来了,否则要以观规论处!”

向佼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丢下一句“鬼才来”,带着侍女出了大门,跳上马车急急离去。

走不多远,宫千里从暗处闪了出来,拦住马车,凑近向佼佼小声问道:“怎么样,分出真假了吗?”

向佼佼不停地用手绢轻拭着脸,骂道:“白傻子,竟敢抓我的脸,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宫千里提高了点嗓门又问一遍:“我问你分出真假了吗?”

向佼佼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

“他……的确有很大的变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傻子总还是傻子……”

宫千里不耐烦地道:“你说清楚,他到底是真白小望还是假白小望?”

向佼佼迟疑道:“我们没做什么,反正我的感觉是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但我……好像一下子……又说不清楚。”

宫千里道:“你回去好好再想想,到底有哪些变化。我可告诉你,能不能扳倒白不尘,白小望是关键。扳倒了白不尘,以后你爹就是盟主,你也可以顺利嫁入孙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平时看你蛮伶俐的,关键时刻怎么就不灵光了。”

向佼佼道:“我觉得应该是假的。”

宫千里道:“什么叫应该,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回去好好想想,每一个细节都要对比过去,我要百分之百地确认,知道吗?”

向佼佼点点头应道:“知道啦。”

向佼佼的马车离开后,宫千里望着她的背影,不悦地道:“小女人,笨死啦!现在只有指望太医来验证了。”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且说小隐见向佼佼落荒而逃,喜笑颜开,走出房间向顾桃和小隐行一个大礼,道:“多谢两位及时赶来声援,请受在下一拜。”

小羽道:“你要谢就谢顾桃姑娘,是她把我拉来的。晚课开始了,我没时间陪你们了,告辞。”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大门。

小隐欲拜谢顾桃,顾桃托住了他的手,笑道:“小别胜新婚,本姑娘打搅了你们夫妻俩甜蜜的相会,你不怪我,我就知足了。”

“哪里哪里。”小隐拉起顾桃的手进入房间,指着挂在横梁上的布条道,“你看看她来是要干什么,说是教我玩挂脖子荡秋千的游戏!”

“天哪!”顾桃惊叫道,“这不是教你上吊自杀吗?谋杀亲夫?”

小隐愤然道:“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她更恶毒的毒妇了。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哎哎哎,”顾桃叫了起来,“别一棍子打死哟。”

小隐忙躬身歉然笑道:“对对对,咱顾桃姑娘自然不是。但是这个毒妇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白小望就是被她给活活逼疯的!”

“哦,”顾桃看了小隐一眼,长睫毛忽闪忽闪地,嘴角挂上一抹神秘的笑意。“原来白小望是因为她才变成疯子的。”

小隐猛然回过神来,在心里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自从上山来,他对自己的言谈举止一直谨小慎微,如临深谷,可是在顾桃面前,却总是容易犯错,稍有不慎,便会被她那双睿智的眼睛捕捉到。

他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顾桃姑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顾桃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路过,给小羽带了点贺州买的特产,顺便走过来看看,听见你喊救命,就去把小羽叫过来了。我保证我事先不知道是你们小夫妻躲在这里幽会!”

小隐苦笑道:“你就别酸我了。对啦,你还有什么招再教教我,下次我就不用喊你救命了。”

顾桃扑哧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们叶小隐大侠怕老婆怕成这样,嘻嘻。这是你自找的,我可教不了。天黑了,我也该告辞了。回见。”

小隐望着她的背影,心潮澎湃。

这姑娘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不知是福是祸。

次日中午,三阳子先生终于出现,说他寻访开锁高手多费了些时日,总算不辱使命请他制作了两把万能钥匙。

小隐接过来一看,见是一大一小两把。

三阳子随即向他介绍了开锁的方法和要领,小隐当即拿钥匙去自家房门试了试,一会便打开了,心下大喜,将卫道院的各个门锁试了个遍,越开越是熟练,最后两个锁片刻便即打开。

三阳子满意地点头赞许。

小隐将小羽熬药的事告诉了他,说他担心秦天狼可能得了严重的风湿病。

三阳子捋着胡须沉吟道:“风湿痹症本就是疑难之症,不是短时间可以调治的。具体情况非当面诊疗不可。”

小隐道:“今天晚课的时候,我先进去探探道,确认秦天狼是否被关押在里面,明日早课我带你下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替他治疗,如何?”

三阳子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明日清早再过来。”

道观的早晚课每日进行,观内道人皆须参与,身着法衣道袍,渔鼓磬铃齐上阵,焚香点烛、诵经礼诰,程序繁杂,非常庄重,持续时间至少半个时辰,其后还要用膳,这对于小隐来说无疑是大好时机。

他提早来到金蝉道君住处附近,一俟鼓乐之声响起,立刻冲向房门,异常顺利地开启了门锁。

进门是一间小客堂,摆放着几把竹椅和一张茶几,右首是卧室,房门没有上锁,里面只有一床一桌和两只木箱,别无他物。

床用四根竹竿挂了纱帐,铺着一张发黄的竹席,席上叠放着一床薄薄的深色被子。床板搁在一个用砖土砌成的方形平台上。房间里别无长物,入口一定在床下。

小隐将床板连带竹席掀起靠立在里侧墙壁上,见下面又有一块非常厚实的方形木板,敲了敲,咚咚咚,明显是空洞的声音,用力将木板掀开,果然下面现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来,下有木梯靠着石壁,不觉心头一喜,立刻爬进洞口顺着木梯下到了洞底。

底下是个很深的地道,一人多高,一丈来宽,两三丈外的石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地道拐了一个弯,前面的石壁上又有一盏油灯,对面似有一扇铁门。

往前走了没几步,隐隐约约听见了人声,停下脚步侧耳静听,是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哼一首歌,“小宝贝……乖乖睡……爹爹床头陪,做个梦美又美,梦见……”

那声调唱得难听之极,却令他的心怦怦狂跳不已。这首“小二郎”他太熟悉了,幼时伴着他入眠,伴着他长大。

如今相隔十几年,再一次听见有人唱起这首曲子,顿时感觉心头如注入了一股暖流,一阵阵激荡。

奇怪!他怎么也会唱这首歌?

小隐激动地加快脚步,声音正是从铁门里面传出来的,立刻把锁打开,拉开了铁门,一股酸霉味扑鼻而来,唱歌声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一声沉闷的喝问:“谁?是金蝉的徒弟小羽吗?”

显然,他已听出来人不是金蝉道君,而且比较年轻,所以首先想到了他的徒弟小羽。

牢房内只有一床一几和一只马桶,别无他物。床头摆着一盏油灯,照见了床上靠壁而坐的人,花白长须垂至胸前,满脸胡子,长发斑白,从额头向两侧分开,凌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威震江湖的血海教教主秦天狼?

小隐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

那人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小隐走到牢房中央,单膝下跪,向前伸出双掌,掌心向上,然后回指旋转划弧,向前翻出变为抱掌,一躬到地,这是血海教典型的参拜之礼。

“你……你是血海教弟子?”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小隐朗声道:“属下为恨天宫恨天天君座下十三狼之隐狼,数月前奉天君之命化身白小望上山来寻找教主,终于找到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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