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是傻子我怕谁

小隐道:“老爹,我对你绝对有信心!大不了你跟孙宣来场决斗,他排名第四,你排名第一,揍扁他,看他还敢老三老四不!”

白不尘笑了起来,道:“傻孩子,又不是你小孩子过家家抢媳妇,这种事怎么可能通过决斗来解决,孩子话。”

小隐扮个鬼脸,道:“对啦,晚上看戏还去不?”

白不尘道:“去,干嘛不去?不过这里我也不想待了,明天一早我们启程回家。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

小隐答应一声,说走就走。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孙宣打算攻打恨天宫的事,不由坐立不安,哪有心情整理东西。

青青的事还悬在心中,又来一件更大的坏消息,真是祸不单行。

得尽快想办法通知天君,让他早做准备。三阳子先生明天才回,白不尘说一早便要出发,只怕一时半会连他都碰不见了。

唉,要是能见到青青就好了,如由她去传达给天君,也算大功一件。

不久,白不尘过来敲门,让他准备出发,前往花船看戏。

花船就停泊在酒店后面不远的江边。那里泊着四五艘大花船,“藏香楼”无疑是其中最大最豪华的。花船有近三层楼那么高,内部宽敞,船身平稳,除了有大量房舱外,还设有演戏的舞台和看戏的场地,分上下两层,楼上是包间,楼下一个大厅,摆了六桌酒席,正前方是戏台,宛然一座小戏院。

余海洪特地将白不尘安排在了首桌首席,自己和三夫人坐在他的左首,小隐和顾桃坐在右首。他的身后恭立着两位身穿黑色短打的彪形大汉,显然是他的贴身保镖。

余海洪神情紧张,不时向四下里张望。大厅两侧的板壁前各有八名佩剑挂刀的壮汉,警觉地观察着入席的宾客。

酒席开宴不久,忽有一个青袍壮汉走到白不尘身边耳语了几句,白不尘朝二楼包间看了一眼,点点头,便对身边的余海洪附耳说了一句,余海洪神情凝重,一脸担忧,道:“白兄,您千万多看着点,小弟的性命就……”

白不尘笑道:“余老板你多虑了。孙宣大人亲临,四下里不知埋伏了多少高手,你还担心什么。”说完起身离座,随着那位青袍汉子往二楼包间走去。

余海洪紧张地回头吩咐身后的保镖擦亮眼睛,全神戒备,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保护他和夫人离开。

酒过三巡,鼓乐声响起,贺州戏开演了,唱的是《鸳鸯被》。生旦净丑,逐一登场,宽音大嗓,直起直落,激昂时浑厚深沉、悲壮高昂,委婉时缠绵悱恻、细腻柔和。表演动作质朴粗犷,极具夸张,提袖吼唱,无拘无束。

小隐内心高度紧张,哪里有心思看戏听戏,时不时把眼瞄向四周,心下一半盼望看见青青和大熊他们,另一半却又希望他们不要出现,实是万分纠结。

坐在他身边的顾桃精于音律,看得津津有味,随着节拍轻微摇晃肢体。偶尔注意到小隐心不在焉的样子,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戳戳他的胁部,道:“看戏看戏,这么好看的戏,认真点。”

小隐发觉白不尘坐在二楼的包间里,他的身旁是一个人高马大、体形微胖打扮成富商模样的中年人。他神情肃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不时扫视全场。想来此人便是天策卫指挥使孙宣了。白不尘专心看戏,只偶尔与他交流几句。

孙宣亲临花船坐镇,恐怕四下里不知埋伏了多少高手,青青他们若不知虚实,前来花船行刺,必中圈套,后果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是害怕,担心、烦躁一起涌上心头,不停地四边偷瞄,观察戏厅内人的脸部,神经全部绷紧,心里七上八下,就是想不出该怎么办。有时候便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千万别叫他们来,千万千万不要来啊!

忽听白不尘在他耳边说道:“望儿,望儿,你不舒服吗?”

小隐一惊,竟没注意他何时下楼来到自己的身边,忙露出一个笑脸道:“没没,我很好,看戏呢。”

白不尘道:“那好,你跟我去一下二楼,孙大人想见见你。”

小隐不觉心头一震,心道,孙宣平白无故地见我干嘛?难道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了?便露出不悦的神情道:“我不去!他有什么好见的。”

白不尘赔笑道:“是他提出来要见见你的。人家毕竟是朝廷大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乖,就拜见一下,就一下,好吧。”

小隐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跟着白不尘上二楼。

一进包间,白不尘便道:“孙大人,犬子白小望上来拜见您了。”说着,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一下小隐。

小隐忙上前一步抱拳弓腰行礼道:“末学后辈白小望拜见孙大人。”

孙宣转过脸来,小隐一望他的面相便知他不是个好人。鹞眼鹰鼻,麻面青须,脸部表情淡漠,活像个僵尸。那双小而圆的眼睛忽然睁大,射出两道刀子般的目光直插小隐内心,仿佛要把你的心挖出来似的,其中透出的狰狞和邪恶令小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孙宣上下打量了小隐一通,发出两声干笑,道:“早就听说白公子聪明绝世,卓尔不群,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白兄,你后继有人啊!”

白不尘淡然一笑:“哪里哪里,犬子身体有恙,需要长期静养,我只希望他做个普通百姓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我心足矣。”

孙宣微笑道:“白兄过谦了。”

白不尘道:“岂敢岂敢。孙大人若没什么事,我便让犬子下去了。”

孙宣微微颔首道:“请,请。”

小隐再拜道:“晚辈告退。”

小隐回到座位上,一颗心怦怦直跳。与孙宣的短暂见面令他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个人浑身透出一股阴毒之气,尤其他那刀子般的眼神仿佛能把你的心剖开切碎似的,见之令人胆寒。

听说天策卫掌直驾侍卫,专对朝廷官员进行侦察、逮捕、审问,手握生杀大权,连朝内文武百官对他们都十分忌惮,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隐担心被他觉察出了异样,所以才要见他,是以不敢再东张西望,摆出一副认真看戏的样子,只偶尔把眼睛东瞟一眼,西瞟一眼。

第三幕戏演完的时候,曲风忽然大变,换成了旋律优美节奏强烈的异域舞曲,幕后一个声音朗朗道:“下面来自域外的舞者碧昂丝向大家献上藏香阁保留节目‘异域辣舞’,希望大家喜欢。”

奇怪的舞曲,奇怪的名字,更加奇怪的舞名,顿时勾起了全场的兴趣,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戏台,期待着舞者的亮相。

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空中飘飘然降下一个衣袂飘飘、秀发飞舞、翩然若仙的美丽女子来。她的脸部蒙着轻纱,秀发及腰,手臂和手腕上套着白光闪闪银钏,踩着节拍婆娑起舞,绯红色但近乎透明的宽大衣裙随风飘摇,隐隐透露出内里穿着紧身衣而显现出的硕胸翘臀,随着动作的起伏,衣裙内光洁耀眼的修长玉腿时隐时现,撩人心魄。

她的舞姿轻灵优美,从容而舞,形舒意广,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慢时柳枝轻摆,快时疾如旋风。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像一条蛇,自由地扭动。一阵战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动作自然而流畅,令观者如饮醇醪,全场掌声、喝彩声不断。

随着手鼓节奏的加快,舞者像流水,像波浪,像燃烧的火焰那样舞动着自己的身体,柔软的双臂恍如飞鸟的翅膀,头部如蛇舞,猛烈地摇动臀部和身体,凹凸玲珑的娇躯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偾张,全场顿时沸腾起来,一些人忍不住大声欢呼,啸叫。

小隐也渐渐被舞者柔美的舞姿吸引,罩在她脸上的轻纱忽然飘起,刹那间,他看清了她的脸,是青青!正是他期待已久的青青!

她终于现身了,扮成了一位域外的舞者,扭动着柔美的身体,正在寻找机会刺杀余海洪!

她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还跳那么好看!

但眼下没有时间去想这样的问题,当务之急是要通知她立刻停止行动,停止行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她的脸,希望能捕捉到她的目光,通过眼神交流传达自己的意思,然而她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青青既然来了,地狼、饿狼和熊狼当中至少有两人必然也在场,有一人会在场外接应,负责控制脱身的路线。

或许他们俩隐藏得好,他始终没能见到他们的踪影。

与他相隔两个座位的余海洪也被台上的舞蹈吸引,似已忘记了恐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张着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舞者看。

小隐相信,青青的手里或许早已扣着三枚狼镖,随时准备射向余海洪,或许她在等待地狼的指令或者某种约定好的信号。

这一曲舞毕,她必须退场,所以她一定会在舞蹈结束前发出致命一击。

算算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多了,小隐心急火燎,却又束手无策,只得把眼睛死死地盯住青青的脸,期待能她能发现自己,从而实现目光交流。

“哎哎哎,”旁边的顾桃敲敲桌子,一脸不悦地提醒道,“瞧瞧你,刚才看戏心不在焉,这回看见美女口水一尺长,眼珠子都掉出来啦,一副傻相,注意点白大公子的形象啊!”

小隐随口应道:“别吵啊,人家美女舞跳得真好……”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我是傻子我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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