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李矾沉入池中,他下意识地闭眼屏息,想在沉底的时候靠爆发力冲出去。
时间过了许久,李矾依旧没有触底,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是在下沉。
奇了怪了,这池子没那么深吧?
李矾尝试着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并没有因为液体而刺眼。
他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踪影,携行具也不见了。而他的皮肤正一片一片的脱离身体,暴露出皮下脂肪和肌肉群。
皮肤片像浮雪溶解消失,李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想阻止也无能为力。
但这才刚刚开始。
待到所有皮肤消失,池水便开始闯入他的身体。
对于这些外来者,李矾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
就像是有无数个对撞机在身体里碰撞。
遍布全身的灼烧感和针刺感冲击着他的大脑。
李矾此刻生不如死,他没有可以咬住或者抓取的东西,甚至无法握紧拳头。
他得硬吃所有的疼痛。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
随着池水干涸,李矾的身体把所有的红色液体吸了个一干二净。身体的排斥反应逐渐减弱,像是压制住了一头野兽。
李矾蜷缩在池底,阵痛不断。持续三十分钟的疼痛,疼得他双眼失神。
这和他当初感染时的疼痛不一样,那时失去了意识,后续也就没有感觉了。
李矾脑子一团乱麻,就差走马灯去见先祖了。
四号库房外,公孙玲已经悄悄地摸到了李矾拆了的窗下。
看来李矾是从这里进去的。
公孙玲背上枪,做了一个助跑,三两步登上了窗子。
“哇……”公孙玲的惊讶从嗓子里飘出,为了不引来丧尸,她把声音压了回去。
怎么这么多抽象石雕,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走到一处缺口旁,正好看到蜷缩在里面李矾。
他浑身冒着白烟,皮肤正在从头到脚的再生。
公孙玲翻进去,她只得等到李矾皮肤完全恢复后,脱下外套给他裹了起来,再加上三条束缚带,把李矾背在背上。
携行具里还能用的东西公孙玲也拿些放自己身上,随后她翻窗离开了四号库房。
回到车上,公孙玲把李矾扔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李矾现在的状态是指望不上了,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公孙玲绕开自己来的路,那里已经被她引过去的丧尸塞满了。因此她绕了一条路走,开车走在半道上,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停,不能走那边!”
公孙玲连忙刹车,她拿起对讲机道:“你是?”
“人防控制室小平,你再往下走会遇到小尸群,我建议你倒回上一个路口左转,绕过去。”
“好。”
公孙玲把对讲机放在手刹前的凹槽里,方便自己听,然后按照对讲机里那个人的指引开车。
虽然她没跟那人接触过,不过李矾能信得过的人,她也不会怀疑。
果不其然,她兜了一圈后,看到自己原来打算开过去的地方全是丧尸,而且路上有杂物,路况并不好。
不过在张晓平的指引下,多了个上帝视角的公孙玲很快就开出了县城,也就几只小丧尸在屁股后面追。
它们那饿了不知道多久的身子,细胳膊细腿,能追上汽车那就怪了。
公孙玲对着对讲机道:“谢了。”
“不用谢,都是互惠互利的事,马上要超出范围了,哔哔,祝你们旅途,哔哔,愉快……哗……”
一阵电流音后,对讲机没再发出声音。
公孙玲调了下对讲机频道,驱车继续朝着川渝基地方向行驶。
李矾此刻看着车窗外略过的风景出神,他正在逐渐理解关于怪物蜈蚣的原委。
那些进入他身体的红色液体,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一种出于本能的能力,就像突然被人写进大脑的程序。
那个怪物蜈蚣既然瓦解成了一大堆碎片,那就说明它和之前那些大家伙不太一样。
它们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变异,而它则是自主选择变异。你可以选择拼接身体,想加一只脚就加,想加一只手也可以自己找来拼。
能用来做比的,就是所谓的diy。
那个怪物蜈蚣,就是衍生出心脏的大头丧尸,凭借病毒的意志,利用池水将它们拼接而成。
只不过,它承受不了长时间组合就自我崩溃了。
现在大头丧尸死了,自己吸收了池水,那按道理来说,也能做到变点新花样。
不说想怪物蜈蚣那样超大超变态的组合体,至少能弄个生物外骨骼啥的。
但具体咋弄,他自个也不清楚,也许是在脑子里3d建模,然后靠病毒触发再生能力进行打印。
李矾尝试着想了一下,刚缓过神来的他压根做不到集中注意力去想建模,而且“生物建模”和电脑上的能一样吗?
想了一段时间,确实没有效果。
他不禁疑惑起来,难道那些玩意纯纯打击报复,折磨自己三十分钟?
“喂喂,李矾,你怎么一副便秘的表情?”公孙玲腾出一只手推推李矾。
李矾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一种冤大头的感觉,不过事情倒是解决了。”
“你干死了那个大蜈蚣,可我没见一点动静啊?”
“额,这个,我慢慢给你解释吧。”
一路上,李矾把经过都给她讲了一遍。
一边聊天一边开车,不知不觉间,就开出很远的地方。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快到基地的时候,不仅太阳落下西山,顺带还送了一场瓢泼大雨。
这么大的雨根本开不了车,他们只得停车在路旁的一家二层楼房旁边。
今晚只能又在外面过夜了。
李矾身上的温度逐渐下降,只披了一件外套的他浑身发抖。
两人一同清扫房间,两层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发生过打斗的痕迹,甚至连慌忙撤离的痕迹都没有。
楼里的物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它们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待着主人回家。
李矾还是匆忙地翻了一套合适的衣服来穿,之前只穿了一件外套的他,在身体温度下降后冷的直哆嗦。
他翻到衣柜里有一件白大褂。
这里难道住了一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