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尼亚位于意大利北部,是意大利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原本周勀想安排车子直接送常安从罗马过去,但常安说想试试当地的火车,于是周勀便把她送到中央车站。
从罗马到博洛尼亚的班次还挺多,高速列车,两个小时左右车程。
周勀陪常安买好车票。
“下车后给我打个电话!”
“可能你在飞机上呢。”
“在飞机上也要打,落地之后我会第一时间看到。”他抬手把常安领口的扣子扣上,遮住那些露出来的吻痕,“自己在那边注意安全,晚上别独自出门。”
“嗯。”
“也别逗留太久,如果我事情处理得顺利,过几天去伦敦接你。”
“知道了。”
“还有…”
“哎呀好啦,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别跟事儿妈一样!”
常安嫌他啰嗦,周勀脸色沉了沉,看了眼四周,车站人来人往,他妈这种像要永别的劲弄得他浑身不爽。
“好了,保持联系!”他又把常安脖子上挂的围巾替她围上,一圈圈裹住。
常安无语,意大利气温并不像云凌那么冷。
“你赶紧走吧,还能赶上下午的那趟航班!”
周勀眸光发暗,又用手压了压围巾。
“你怎么…”
下一秒周勀便埋头吻了下去,激烈迫切的一个吻,常安微微发颤,勉强站稳。
他抬手用指腹揉了下她发亮的嘴唇。
“这么急着赶我走,回去再收拾你!”
常安耳根发烫,好在周围都不认识。
“走了,流氓!”
拉了行李箱就往检票口跑。
周勀站在原地笑了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转身跨步出了车站,脸上笑容早已收尽。
从罗马去云凌的航班并不多,一天只有两趟,周勀直接坐车赶去机场,运气还算好,居然还能买到机票。
候机时候接到常安的电话。
“我到了。”
“还在车站?”
“不是,已经到酒店了。”
酒店是周勀提前让徐南安排好的,就在画展附近,环境和档次都不错,所以不必担心安全性。
“晚饭就在房间叫餐,别一个人出去,明天画展我让人给你安排车子接送,博洛尼亚那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画展完了后天就回罗马吧。”
他知道常安路痴,又没方向感,所以还是有点不放心把她独自丢在完全陌生的城市。
只是常安觉得他话真是多得可以,以前好像也没发现他这样啊。
“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你呢,还在机场?”
“嗯,候机,晚了半小时。”周勀看了眼腕表,“估计也快登机了。”
“那到云凌给我发条>
“好,保持联系!”
因为机票是临时买的,已经没有商务舱和头等舱,周勀长手长脚窝在局促的座椅里捱了13个小时,抵达云凌差不多午饭时间,徐南已经在航站楼门口等。
“周总!”
徐南接了周勀的行李,两人迅速上车。
周勀:“现在情况怎么样?”
徐南:“很不乐观,已经开始调查裕安了,大概两个小时前,裕安几个高层也被带走了。”
周勀掐了下眉心,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李美玉那边还是没消息?”
“没有,一直没出来。”
“联系过褚峰没?”
“您说褚行长?早晨我和邓总还特意去了趟发展银行,可是行里员工说他已经有两天没去上班。”
“也被带走了?”
“这个倒没听说,不过他和李总毕竟是夫妻关系,现在李总出事了,他受到牵连也正常。”
周勀目光冷淡,敲着手指看着窗外的行人。
徐南偷瞄老板的脸色,试探性问:“要不…您问问常书记的意思?”
事发到现在已经24个小时,周勀一直没联系常望德。
“周总?”
周勀手机铃声率先响起来,常安的电话。
“喂…”
“喂,你到了?”
“刚到!”他看了眼腕表,这边中午时分,也就是说意大利那边也才早晨五六点的光景。
“怎么醒这么早?”
常安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她不想说自己担心他,觉得这种情绪放在嘴上有些难以启齿,于是找了个借口,“可能有点认床。”
“酒店环境不好?”
“不是,酒店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常安赶紧解释。
周勀勾唇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不在,想我了?”
徐南一个急转弯,差点把车开沟里。
周勀剐一眼,“没看到红灯?”
常安一听不对劲,“你在哪儿?”
“车上!”
“小赵在你身边?”
“不是,徐南!”
“……”
常安突然觉得好绝望,这人讲肉麻话真是一点都不分场合,下属面前也是说来就来。
“你怎么不早说你旁边有人啊,先这样,挂了!”常安直接掐了电话。
周勀笑着拉下手机,抬头却刚好逮住徐南偷瞄的目光,一时笑容收尽,徐南吓得赶紧把视线收回去。
周勀沉默片刻,还是拨了常望德的私号,可是那边一直占线,联系拨了两遍,毫无结果,周勀只得又把电话打给了周世青。
周世青接得很快。
“爸,我刚到云凌,有时间吗?过去找你。”
周世青考虑了几秒,“暂时回家等我,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回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周世青匆匆赶回来,周勀跟着他进了书房。
“把门关上!”
周勀照办,转过身,“爸…”
“现在形势很不明朗。”
“我知道,已经开始查裕安。”
“如果要动孙正道,裕安肯定是首当其冲!”
周勀一愣,“你觉得这次孙正道栽在里面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个不好说,但从目前形势看来,应该很难毫发无损地出来,这次摆明了是上头要动他。”
“之前不是说有人匿名举报?”
“对,匿名举报不假,但是每年纪.检.委收到多少匿名信,真正调查并有结果的又能有几人?”周世青在自己儿子面前也没必要标榜和隐瞒,事实确实如此,而孙正道的事发展到现在已经不言而喻了,匿名举报只是一个由头,上头打定主意要动他,所以之前展开秘密调查,再在某个点的时候“嗖”地一下收网。
“虽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从现在的形势可以看出,上头这次决心很大,能够一声不吭直接把人带走审查,若手里没点真凭实据,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是啊,先是孙正道被隔离审查,接着李美玉也很快被带走,之后裕安的几名高管也接连进去了,时间不过才过了短短四十多个小时,一波波,一环环,若要再觉得这次是偶然,或心存侥幸,那就是傻子了。
这次分明是来势凶猛!
周勀把手撑在眼梢抵了抵,他其实不怕孙正道出事,横竖跟他没关系,之前谈项目合作的时候也基本都是李美玉在出面处理,明面上泸旸湖和孙正道八竿子打不找,但是他怕裕安被波及,可如果上面真要动孙正道,裕安绝对是他们手里的工具,毕竟孙正道和裕安牵扯这么多年,不清不楚的,中间说丝毫没有什么脏东西,连周勀自己都不信。
一旦裕安出事,接受调查,泸旸湖项目势必会被迫喊停,裕安倒无所谓,毕竟是国.企,调查完了,该办的人办,该查的人查,裕安作为公司照样可以继续下去,大不了换一拨人来管理,但是荣邦不行啊。
华景置地他占了一大部分股份,前期资金都已经投进去了,泸旸湖项目也已经进行了几个月,地基全都打好了,楼都开始盖起来,如果现在因为裕安被查而停工,时间上周勀根本耽搁不起。
几十个亿的项目。
常安在画展呆了一天,中间拍了些照片发给周勀,都是自己喜欢的插画和设计,只是周勀那边一直没有回复,她料想他应该再忙,也就没再打扰。
晚上她在酒店附近找了间餐厅,当地美食,味道居然出奇地好。
结束晚餐之后回房间休息,微信上空空一片,常安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怕他太忙而分心,一直到临睡前才接到周勀的电话。
“喂…”
“被我吵醒了?”那边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沙哑。
常安趴在床上回:“没有,我还没睡,你呢?”
这时候应该已经是云凌的深夜。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我刚到北京。”
常安愣了愣,“北京?你去北京了?
“嗯。”
“怎么突然去北京?”
“过来有点事。”
“还是为了裕安和你合作的项目?”
“对。”
“很棘手么?”
“有点…”
常安已经听出他话语里的疲惫感,心里莫名也跟着揪了起来,可惜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了。”
尽管知道这种安慰最无用,但除了这些常安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周勀笑了笑,“你呢,说说你今天在那边怎么样?刚才看了你发来的照片,都挺好看。”
常安跟他讲解了一番。
周勀又问:“什么时候回罗马?”
常安:“明天下午直接去梵蒂冈,呆一到两天,然后回伦敦。”她心里有清晰的路线,这是她一早就订好的计划,只是…“抱歉,你公司出事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勀又笑了笑,想要说点什么,但疲惫太甚,最后也只是寥寥一声,“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