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旸湖的奠基仪式办得很隆重,市里很多领导也都出席了。
白天常安在家也看了一些现场发出来的新闻,周勀,李美玉,何兆熊以及另外几个高管一起剪彩的照片,周勀因为个子高身材挺拔而特别显眼。
常安盯着那些照片看,不得不承认其实周勀真有一幅好皮相。
下午两点左右接到周勀的电话。
“准备一下,大概五点小赵会去长河接你。”
“嗯,知道!”
虽然常安真的一点都不想掺和这种事,但也清楚自己身份在这,偶尔也得露下脸替周勀撑下场面。
她提前半小时穿戴好,小赵到得很准时。
晚宴不在工地,选了间离泸旸湖不算远的度假型酒店,小赵快到的时候提前给周勀打了电话,所以常安下车的时候周勀已经等在酒店门口。
他今天一身铁灰色定制西装,车子停稳后替常安开了后车门。
常安下车,周勀目光在她胸口扫了一圈,脸色显得有些沉。
常安:“怎么了?”
周勀:“领口怎么开得这么低?”
常安笑:“礼服不都这样么,大热天的你还想我穿件高领的过来?”她说着还故意侧了下身,结果周勀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后背有一大片镂空设计,露出她光洁的脊背和姣好曲线。
常安今天一袭深蓝色长裙,吊带设计,走的是偏性感路线。
周勀咬了下牙槽,压到她耳边问:“故意的?”
常安狡黠地哼了一声:“是你叫我来的,嫌三嫌四,丢你人了?”她扔下一句话就走了,吧周勀扔在原地,他抬头看前面快要走进酒店的背影,细腰,翘臀,长发盘起来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小妮子,这路线走得也是有模有样!
周勀摸了下额头,追上去一手揽过常安的腰,“皮紧了是么,晚上回去收拾你!”他压着声音咬在常安耳根,常安那一块地方就瞬间红了。
“混蛋!”轻斥,扭了下腰要从他怀里出来,可周勀虚笑着把人揽得更紧。
那会儿两人已经走到了酒店大堂,周围人流来来往往,常安顾忌公众场合所以放不开,但周勀就是个衣冠禽兽,当然不会考虑这些,两人一个搂一个躲。
“周总,小安!”身后突然有人喊。
周勀与常安回头,看到几米之外的陈灏东与何灵,刚才喊的显然是何灵,她率先走过来,“老远就看到你们两个了,一开始怕认错没敢喊,原来真是你们啊。”
何灵还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只是人要比先前消瘦了一些,原本栗金色的头发也都染回了黑色,蓄长了很多,现在烫成卷披着,倒像是比之前看上去柔美风情了很多,以前整就一个野丫头。
“何小姐,好久不见。”常安也回应,“腿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OK了,没问题了。”何灵还故意蹦跶了两步给常安看,后边陈灏东立即跟上来,扯了下何灵的手臂,低斥:“你做什么,腿不要了?”
“哎哟没问题的啦,我现在能走能跳,就你胆最小!”何灵边抱怨边去扯过陈灏东的手,又转向常安,“你哥这人以前也这样吗,成天跟个小老头似的叨叨!”
常安看了眼陈灏东,两人目光短暂碰撞,她赶紧转过来,勉强笑:“他也是关心你,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注意的。”
“嗯嗯,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不过就是这段时间成天躺床上实在太难受了,今天来这还是我昨晚求了一夜求来的呢,小安你都不知道你哥凶起来有多可怕,跟我爸似的。”何灵嘴皮子很能讲。
常安显得有些无奈。
旁边周勀一条手臂还揽在常安腰上,便伸了另一只手比了个手势,“走吧,一起进去!”侧身时又与陈灏东对视一眼,男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常安被周勀揽着走在前面,陈灏东带何灵走在后面。
晚宴在宴会厅举行,规模并不大,进去之后常安便和何灵他们散了,准确而言是何灵立马就见到了认识的朋友,拉着陈灏东过去打招呼,就交际能力这点来说,何灵确实要狂甩常安几条街。
常安在这种场合显得很冷清,而何灵就是个满场飞的花蝴蝶。
周勀是今晚主角,不断有人过来攀谈,常安便被他揽着一个个打招呼介绍,面上她做得确实很好,谈吐得体又礼貌,可心里其实很排斥这种事,几轮下来之后她实在厌烦了,扯了下周勀的手,“我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周勀知道她不喜欢应付这些人,便准了。
“饿的话先吃点东西,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
刚说完,又有人过来和周勀攀谈,常安借机松了手,闪到了旁边角落里。
她吃了块蛋糕填肚子,旁边一溜儿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常安看了一圈,端了其中一杯,刚转身……
“周太太!”
眼前李美玉婀娜多姿地走过来。
常安站定,“李阿姨!”
李美玉鼻子里哼了口气:“什么阿姨,我有这么老?”
常安讪讪,又改口:“抱歉,李总!”
李美玉这才满意,笑着瞄了眼常安手里的杯子,“这酒可凶着呢,你能喝?”
常安晃了晃,“喝一点应该没问题!”
“看来你和你妈一样,都是酒鬼啊。”
常安脸色一僵,小时候她是不大懂,但有些东西还记得的,那时候李美玉跟在薛冰后面端茶递水拎鞋子,态度恭敬得很,现在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我妈以前也喜欢喝酒吗?”
“当然,你不知道?不过你那时候还小,你妈喝酒很厉害,饭桌上连男人都没几个喝得过她。”
“……”
“不过你妈那性子也是,处处要拨头筹,要强得很,不然最后也不会走那条路!”
常安闭了下眼,虽然她知道在这种场合跟李美玉谈及母亲的死并不合适,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我妈最后的选择跟性格又有什么关系?有几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外遇?”
李美玉听完却像看戏一样看着常安,“你觉得你妈自尽是为了你老子在外面那些烂事?”
“难道不是?”
“嗬…那你也未免太小瞧她了,薛冰呐,她什么人物,会为了一些无用的儿女情长就…”
“就什么?”
“……”
李美玉却突然不往下说了,眼神扑闪了一下。
常安觉得她的话没说完,“李阿姨,你是不是…”
“啊呀小安…”她突然拍着常安的肩膀笑开,“你看我一喝酒就会胡言乱语,抱歉啊,刚才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心上,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你妈,毕竟当年是她让我进了裕安,要是没她哪有我今天呐,总之一句话,你妈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至于其他的……诶那边有人叫我,我先过去…”李美玉冷不丁就要走。
常安追了两步,“李阿姨,李总…”可李美玉已经逃似的走出去老远。
“下回,下回找个机会一起吃饭,今天太忙!”
“……”
陈灏东过来时常安正坐在角落里发呆,手里依旧托着那只杯子。
“想什么呢?”
她惊了下,抬头才看到面前西装革履的陈灏东,眉头蹙了下,又笑开。
陈灏东黑脸,“你笑什么?”
常安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像第一次看你穿这么正式!”
“是么?”他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是不是觉得挺奇怪?”
“没有,蛮好的!”
他身材不错,穿西装自然不会差,只是常安印象中他还是T恤牛仔裤穿得比较多,经常不修边幅一副社会小混混的模样,但现在今非昔比了,他是何兆熊的乘龙快婿,据说最近在元玺做得很好,何兆熊对他很信任。
如果撇开其余一切不谈,常安其实为现在的陈灏东感到欣慰,至少他看上去很好,工作顺利,前途亨通,等后面与何灵结了婚,事业婚姻双赢,挺好的,不是么!
“你刚才一个人躲这想什么?”陈灏东又问。
常安啊了声,“有么?”
陈灏东:“傻不拉几!”
常安:“……”
满场衣香鬓影,就他们俩人坐在柱子后面靠酒架的椅子上。
常安不喜欢这种场合,陈灏东不属于这种场合,所以两人脸上都有同样的冷清,只是话倒不多,只是隔了几米远的距离坐着,偶尔有人经过,也不会注意到他们,或者以为只是两个过来休息的陌生人而已。
坐了一会儿,陈灏东问:“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常安:“好得差不多了!”
陈灏东:“还疼不疼?”
常安:“不疼了!”
很普通的对话,寥寥几句,完了陈灏东又喝了一口酒,他手里拿的那杯应该是威士忌,深褐色,加了冰块在里面,与常安手中的浅蓝鸡尾酒不同。
常安撇一眼,也喝了一口自己刚才拿的酒,只尝到一股甜腻的果味,这什么酒啊,哄孩子的果汁儿吧。
她嗜甜,但唯独无法忍受甜味的酒,所以很嫌弃地把酒杯搁旁边,也从旁边桌上拿了杯威士忌。
陈灏东瞥眉:“那酒是纯的,里面没有加任何东西,你喝不惯!”
言下之意是让常安别轻易尝试,还是喝点甜味的鸡尾酒比较好,常安没理,喝了一口,竟是眼不眨眉不皱,完了还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谁说这是纯的,里面应该加了少量的苏打水和柠檬汁!”
陈灏东:“……”
说话间常安已经半杯酒下肚,她面无异色。
陈灏东:“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常安看了他一眼,“不是你教我的吗?”
陈灏东:“我?”
常安盯着他墨色的瞳孔,周围灯影惶惶,她笑了笑:“算了,没什么。”端了杯子起身,刚好看到周勀从另一边过来,“我先过去了!”扔下一句话就往场内走,走至周勀身边,常安主动挽住他的手臂,周勀当时正在与人说话,感觉到身边有人贴上来,他侧身看了眼,继而也很自然地把手扣到了常安腰上。
一切动作流畅熟稔又亲昵,陈灏东看在眼里,若主角换成别人,应该真是一幅极其美好甜蜜的画卷,他低头不再看,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顺便含了块冰块进去。
冰块透心凉,他用牙齿慢慢咬着,放下空杯站起来,一个起身,与不远处何灵注视的目光相撞。
何灵喝多了,陈灏东扶着她去和何兆熊打招呼。
“我先带灵子回去!”
“怎么回事?”
“她喝多了!”
何兆熊瞥了眼崴在陈灏东肩头的人,斥一口:“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不分轻重,简直胡闹!”
何灵喝得七荤八素,也懒得去管自己父亲怎么骂。
何兆熊还在与人谈事,也顾不得太多,“行吧,你先送她回去,安顿完了再过来,介绍你认识一些人。”
陈灏东应了身,带着何灵出了宴会厅,结果刚进电梯她就扑了上去,挂在陈灏东脖子上就一顿狂亲。
陈灏东一手把人制住,“做什么,不看看场合!”
何灵像是借着酒精撒疯,“什么场合,你告诉我这什么场合,谁来管我们啊!”作势又要扑,陈灏东没辙,干脆把人扛肩头出了酒店。
一路到了停车场,司机开了车门,他把人扔上去,原本是打算自己先陪她回去一趟的,喝成这样他也有些不放心,可这德性心里堵得慌。
“把她送回去!”陈灏东转身就要走。
何灵在车里吼:“你站住!”
前面的男人不理。
“喂,你去哪儿,给我站住!”
一只高跟鞋从车里飞出来,刚好砸在陈灏东的后背上,他步子停了停,何灵重新燃起希望,半个身子都挂到了车外边,结果陈灏东只短暂停留便又继续往酒店门口去,气得何灵在车门上捶了几下。
“陈灏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女人尖利的声音在停车场上空散开,吼得司机都心惊胆战,好一会儿才发问:“小姐,您是打算下车还是…”
“开车!”
“……”
“快点,开车!”
银色车身极速驶出酒店停车场,半分钟之后,车尾灯混入大路上的车流,从不远处另一辆轿跑里面下来一个曼妙身影。
方如珊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掐灭手中烟蒂,看了眼躺在地上那只孤零零的高跟鞋,冷笑一声,随后才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何董,我到了……不用,您不用下来,我给您送上去吧……好,知道了,那一会儿见!”
常安喝了两杯酒,头有些晕,便找了个借口要提前回去。
周勀知道她撑到这会儿已经是极致,便要送她下楼,她拦了下:“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吧,你这边都走不开!”
确实走不开,今天是荣邦的主场。
“那到家后给我发条>
“嗯,你也少喝点,早点回去。”
周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但可能会很晚,你不用等我!”
常安似乎听懂了某些意思,耳根烫了下,“谁等你啊,自作多情!”闷头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周勀看着常安的背影没入人群中,她今天盘了头发,穿了细高跟,一身晚装衬得曲线玲珑性感,皮肤又白又嫩,满场目光许多都在她身上。
周勀又剐了下牙根,心想以后再也不准她这么穿!
常安快步出了宴会厅,却在电梯口碰到了方如珊,一个进一个出,刚好打了个照面。
方如珊在见到常安的那一刻也十分惊讶,倒不是惊讶她出现在这里,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周勀携她一同出席倒也正常,只是惊讶常安的装扮。
以前见她都是简单的裙子,素颜,平底鞋,披肩长发,除了清丽干净一点之外,毫无任何攻击性,可眼前的常安像是换了一个人,漂亮,精致,眉眼间还有一丝柔情与妩媚。
若以前的常安只是个小女孩,那现在便更偏向于女人味。
方如珊冷不丁窒了下,笑着开口:“常小姐,哦不…周太太,好久不见啊!”
既然碰到常安也没办法装个陌生人。
“方小姐,好久不见。”
“周总呢?”
“在里面。”
“你这是准备要走啊?”
“对,有些累,想提前回去,你找阿勀的话他在里面,进去应该就……”
“谁找他啊,真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么?呵……自作多情!”说完哼着气扭着身段就往宴会厅的方向去了。
常安简直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腹诽周勀的目光和智商肯定都有问题,怎么当初就能看上这么个女人的呢?
不知所谓!
奠基仪式之后项目进程再度加快,按照之前计划,泸旸湖的商业区和住宅区会在明年年中就全部竣工,今年年底开始招商和预售,住宅区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高档住宅区,供出售,另一部分都是小面积公寓,按之前竞自持的招标要求只出租,不推上市场进行销售,而销售楼盘全部汇集在湖东。
之前业界还有些搞不明白周勀的运营思路,这么高的自持面积,且支持产权高达70年,华景置业要如何实现在短时间之内盈利,可是七月底华景的众筹平台横空出世,所有人才看懂周勀的思路。
他将整个泸旸湖地块分成湖西和湖东,湖东将汇集大部分商业区和一部分高档住宅区,招商之后影院,餐饮,商场都会一应俱全,加之背后有ZF背景,后期也会有学校及医院入驻,到时候楼盘价格自然不会低;至于湖西,小面积公寓产权不可分割,将挂在华景的众筹平台上进行交易,参与众筹的企业按照众筹份额支付交易对价,等项目建设完成后,众筹企业可以租赁这些住房,既可用于员工福利,宿舍,也可转手出租给第三方,类似于二房东的性质,而华景作为主体产权持有人,可从众筹平台吸纳一部分租金,并相应收取运营费用,提供所有物业管理及配套经营服务。
这样一来,华景将自持部分的运营风险转嫁了一部分到各企业头上,如果失败了,损失可以降到最低,但一旦成功了,70年租金与管理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平台一出,业内都暗骂周勀这只狐狸,没人的算盘有他打得这么精的,更何况自持部分亏钱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湖东的配套设施会带动湖西,毕竟在房价日益疯涨的云凌来说,很多外来人口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所以租房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一些白领无法忍受老旧公寓或者城中村,自然会考虑湖西这种小面积模式,不仅周边配套设施齐全,且带有统一的物业管理,环境自是不必说。
常安之前以为常望德在乡下肯定住不满一个月,可是没想到竟一直没有回云凌。
期间常安也提出要再去看看他,但每次都被魏素瑛劝住。
“不用,你爸在这边挺好的,你从云凌赶过来也不方便,实在要不放心,你跟他视频也是一样。”可常安怎么会跟常望德视频呢?她在伦敦那么多年,与国内联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不过常望德在丰蠡期间,常安还是会隔三差五给他打个电话的,但也只是简单聊几句,问下他的身体情况。
七月底常望德终于搬回了云凌。
魏素瑛提前跟常安约了时间,让她和周勀一起过去吃饭,周勀那阵子不算忙,下班接了常安过去。
常安也有两个多月没见到父亲了,见面喊了人,忍不住问:“爸,您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
常望德笑:“是么?一直这样吧!”
旁边魏素瑛搭腔,“你看,你女儿也说了吧,小安,你可得好好问问他,大老远跑去乡下养病,本就是指望他能好好休息两个月的,没想到成天还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除了不出远门之外我看他也没闲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没把他照顾好,可天地良心,他自己不心疼自己,我有什么办法!”
之前魏素瑛都是十年如一日地照料常望德的生活起居和身体,但鲜少听她这么抱怨过。
常望德轻剐一眼,“就你话多,行了,进去坐吧,开饭了!”
很平淡的家常便饭,倒没什么特殊性,加之常佳卉那天没回去,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吃完之后常望德把周勀叫去书房,说要问些项目的事。
魏素瑛照理端了水和药过来,常安看到药盒格子里摆了七八颗颜色各异的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