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镜框她又重新去买过,钢琴也好不容易修好,只不过一直会带着杂音,如今,他又明目张胆烧她的结婚照。

“他真是疯了。”舒恬搂住笙箫的肩膀,“这可怎么办,我怕他结婚当天会来闹事。”

陌笙箫捂住脸,“我也怕,”她声音透过指缝,显得朦胧而无奈,笙箫放下手掌,”我和陶宸商量过,我们婚礼在他家里办,那个地方是在城郊,聿尊应该不会找到那。”

“那他爸妈同意吗?”

笙箫点头,“起初说好在酒店,不过陶宸说,在老家热闹,也就同意了。”

“那就好。”

结婚当天,空气阴霾,而且很冷,笙箫没有娘家,所以是在宾馆迎亲,舒恬穿着伴娘礼服,冻得直哆嗦,“这什么鬼天气啊,真的好冷。”

陌笙箫贴着暖宝宝还不顶用,婚礼租的是一个活动场所,搭了十几间棚子用来摆宴。

门口的树上绑满粉红色气殊,陶家亲戚很多,这会都挤在新房要看新娘子。

一辆豪华跑车悄然停在路口。

男人推开车门走下来,婚礼现场没有婚纱照,门口,一副巨大的油画摆在那,舒恬说,谁现定结婚非要拍婚纱照的?这是她请人特地给笙箫和陶宸画的。

男人的手抚在笙箫笑靥如花的脸上,他指尖细细摩挲,嘴角勾起抹阴戾漠然的笑。

“新娘子出来了,仪式开始喽——”

有人在人群中高呼。

聿尊收回手,举步走进去。

共奏笙箫105笙箫,你绝望了吗

陌笙箫穿着舒恬给她定做的婚纱,锁骨凸显的恰到好处,两根琵琶骨也将裸露在外的半个背部衬得极为性感迷人。

聿尊站在人群中央,他一身纯白色西装,英挺逼人。

旁边有个女童仰着脸,她拉住妈妈的手,“妈妈,妈妈,白马王子耶。”

年轻女子转过脸望向聿尊,她笑容温柔,弯腰将女儿抱在手里,“对,是白雪公主的白马王子。”

“不是,是乖乖的白马王子。”女童圈住妈妈的脖子,她还小,有句话还未学到过,穿着白衣服的,不一定是天使,极有可能是善于伪装的撒旦。

请来的司仪是个老人,主持过不少婚礼,陶宸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来的又都是要好的相邻及亲戚,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聿尊望向台上的笙箫,她笑容羞涩,幸福就近在咫尺。

她幸福了,他的幸福在哪?

聿尊不知为何非要拉住笙箫,他本该放手的,她过的好与不好,都同他无关。可他就是觉得笙箫脸上的笑刺眼,离婚之后,他的心空落至今,回首望去,依旧孑然一人。可是笙箫却有了陶宸,她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展现她美好的生活,聿尊拉住她的手想要将她带回身边,可她走得太远,居然连回眸一笑的奢望都不曾给过他。

聿尊本可以有千百种手段来对付笙箫,可她的心若不死,就不会看到站在身后的他,他一刻刻逼近陌笙箫的底线,他甚至不惜将她圈禁在不能转身的狭小圈子内,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由充满希翼到濒临绝境地崩溃。

他残忍吗?

聿尊轻眯起凤眸。

他摇头,不。

他只是想将笙箫留在身边,仅此而已。

倘若陌笙箫能握住他伸出去的这双手,他定能好好待她,给她最好的,给她所有她想要的,聿尊太想要个人在身边陪他,那人不是莺莺燕燕,不是莫伊,而是那个叫陌笙箫的女子。

他视线迷离,尽管能预知到笙箫将来对他有多恨,可他已在所不惜,他的世界永无放手这两字,与其让他成全别人,还不如拉着笙箫,受尽折磨,他也不能让陌笙箫独自幸福!

舒恬手里拿着笙箫的包,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却由衷替陌笙箫感到高兴,陶宸拉着笙箫的手站在台前,舒恬捋下长发望向不远处。

她动作陡地僵住,原先冻得发白的脸越发像张透明的纸,聿尊气场太强,他个子又高,杵在人群中,几乎一眼就能望见。

“舒恬,舒恬……”

陌笙箫唤她,她和陶宸的结婚戒指还在舒恬手里的新娘包内。

舒恬嘴唇哆嗦,她拢紧披肩,聿尊视线侧过来,正好同她对上。

陌笙箫见她不答应,忙走过去,“你怎么了?戒指呢。”

舒恬握住笙箫的手,拉着她背过去,陌笙箫见她吓成这样,心跳咚地加速,“是不是……”

聿尊的出现,几乎不给她一点留情的余地。

笙箫见舒恬不回答,她刚要转回去细看,就听得一道声音从台下面传来,“舒恬,这是你第二次为笙箫做伴娘吧?”

人群中,立马犹如炸开的锅。

“什么!新娘离过婚……”

“哎呀,陶宸这孩子怎么找个离婚的女人啊……”

“这新娘长是长得好看,可离婚啊,有没有孩子呢?”

陌笙箫面色煞白转过去,待看清聿尊那张脸后,她浑身战栗,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也被浇熄干净,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将这个原本平静喜乐的场面搅成一团糟,他死死咬住她不肯给她条活路,笙箫牙关打颤,冷的浑身每个细胞都像是割裂一样。

“聿少,今天是笙箫的好日子,求你别这样。”就连向来性情如火的舒恬都忍不住开口求情。

“哼,”聿尊却冷冷笑道,“她的好日子?她有那胆子和人偷偷在这结婚,还怕别人知道她结过婚吗?”男人走出人群,上了台。

陶宸急忙走过去护住笙箫,聿尊压低了声音道,“我说过,会让你结婚的,我说完几句话就走,你们若执意赶我,也无妨,”男人视线扫过几十桌的排场,“这儿,当心我让人统统都砸了。”

他说话口气淡然,仿佛什么事到他嘴里,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究竟想怎样?”陌笙箫神色悲愤,却又碍于人多,不好发作,“你说,你会让我好好结婚,你这样一闹,我还怎么继续下去?”

“是你自己听错了,”聿尊脚步逼近,“我没说让你好好的,我先前就警告过你,可你不听。”

“为什么我会认识你?我情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当我死了不行吗?”笙箫踩着高跟鞋的身子摇摇欲坠,她怕她有一天真的会死在聿尊手里,她怕她真的会被逼疯。

陌笙箫只当她放下聿尊后,便能逃离开一切,她从没有想过聿尊会再次以一副残忍的姿态出现,粉碎她虚构的美好。他破坏她的婚礼,将她推至人前羞辱,聿尊眼角冷凝,眉头间蹙起的犀利残忍而尖锐,“陌笙箫,我玩过的女人休想再嫁他人,你下了我的床,还能爬上别人的床?”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能令台下那些竖起耳朵看热闹的人都听见。

单一个玩字,就能激起千层涟漪。

“陶宸,你这老婆可不可靠啊?可别以前是被人包养的,那样可就丢死人了……”

“你们说够了吗!”陶宸将笙箫紧护在胸前,“聿尊,我不管笙箫之前怎样,现在她是我的妻子,我既然决定娶她,就会包容她全部的过去,你就算将这儿全拆了都没用,谁都拆不开我们!”

“是吗?”聿尊个子很高,站在陶宸面前还高出半指,“你当真觉得我拆不开你们?”

陌笙箫知道这男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生怕陶宸冲动,忙拽紧他的手臂,“陶宸,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别让人看笑话。”

“笙箫,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吗?”聿尊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先前,你为了帮自己的姐姐逃避杀人罪名,就心甘情愿被我包养,后来,又为了同样的理由嫁给我,我只当你跟着我时会有真心,没想到离婚不多久,就搭上了大学时候的老师。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好上的?”

陌笙箫胸腔犹如被撕开一样的疼,面对他如此地歪曲事实,偏有那些好事者会相信。

笙箫眼眶内盛满泪水,她牙尖紧咬住嘴唇,嘴里面一嘴的血腥味,很浓,聿尊望着她瘦削的身子,她双手紧拽着裙摆,神色哀痛悲戚,仿佛一根稻草的力道压下来,就能将她压垮。

“你们既然结婚了,结婚证有吗?”聿尊撇开眼,不去看陌笙箫,他神色笃定,“还是就想这样掩人耳目地住在一起,才举行的这个婚礼?”

台下,有陶宸的长辈出来说话,“陶宸,把结婚证拿给他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再在这闹,过了吉时可就不好。”

陶宸铁青着脸,拿不出来。

陌笙箫越发觉得愧疚,要不是她非要等到下午去领证,也不至于让陶宸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她望见聿尊嘴角的笑意,心里陡然明朗。

陌笙箫冲过去将他推了一把,“卑鄙,你居然连这个都让人调查,聿尊,你难道真想将我逼到绝地吗?”

“笙箫,我只是想来祝福你。”

“你滚!”陌笙箫口不择言,恨不得他就此在世上消失,“你的祝福我消受不起,聿尊,我最好你死了才好,死了都别让我知道!”

她用恶毒的话咒骂他,她被逼得精神几乎就要分裂,如果可以,她真的情愿聿尊就此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男人睇着她歇斯底里的脸,陌笙箫伸出双手去推搡,却被聿尊握住右手。

笙箫不得已抬头,聿尊拂去脸上原先的不驯,他眸子黯淡无光,紧抿的嘴角藏不住孑然的寂寥,他从没听过笙箫如此诅咒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你想让我死?”聿尊一字一言,夹带的口气冷血无畏。

“对,你死了最好!”陌笙箫厉吼。

他紧握住笙箫的手腕,她今天没有戴陶宸送的那只手表,而是戴了化妆师搭配的珍珠手链,聿尊隐约能看见那两道叠在一起的狰狞伤口,陌笙箫使劲要将右手抽回去,他从兜内掏出个首饰盒,放到她手里,“先前的那个盒子我让人拿去国外修补……”

“谁要你的东西!”陌笙箫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首饰盒朝着聿尊胸口丢去,盒子啪地掉在地上,那条人鱼眼泪滚落到笙箫脚边。

这是她和聿尊结婚前,他亲自给她戴上的项链。

她还问他,这条项链和海的女儿有没有关系?人鱼眼泪,是不是那串人鱼公主看着心爱的王子和她人成婚,而流下来的眼泪?

陌笙箫眼里氤氲出的湿意再也藏不住,眼泪淌过脸庞,她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神色痛楚而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的项链后,转身回到陶宸身边。

聿尊睨着笙箫的背影,他高大的身子弯下去,将人鱼眼泪捡在掌心内。

舒恬以为他还不罢手,她走过去刚要开口,却见聿尊攥紧项链后站起身,幽邃的眸子穿过喜庆的红色望向笙箫,她挨在陶宸身边,视线垂着,未曾再看一眼。

聿尊将人鱼眼泪揣入兜中,转身大步离去。

陶爸爸和陶妈妈得到消息赶紧从楼上下来,去喊他们的亲戚已将情况大致说过,陶妈妈心疼地走过去拉着笙箫,“没事吧?那个人呢?”

“走了。”陌笙箫眼圈通红,忙用手去擦拭。

“别动,”陶妈妈制止,“今天你是新娘子,可不能哭。”

旁边有亲戚走到陶妈妈身边,装出小声说话的样子,嗓音却丝毫未压低,“我们宸宸一表人才,怎么去找个离过婚的女人,结个婚还闹成这样,真是不应该啊。”

“结过婚怎么了?”陶宸之前并未隐瞒家里,陶家爸妈也是开明的人,“我就喜欢笙箫这媳妇,你妈也是改嫁的,还生了你,晚年不是照样有福气吗?”

这话说的,亲戚立马脸上笑开花,她嘴里嚼着瓜子,一边道,“那倒是,我妈幸亏生了我这女儿,也是我良心好嘛。”

旁的亲戚见状,都不好再说什么,陶爸爸过去招呼众人落座,婚礼照常进行,陌笙箫却再无心思,她失魂落魄回到房间,右手腕的伤口方才被聿尊用力拽过,这会隐约唤醒了疼痛的记忆。

舒恬对她的痛感同身受,毕竟陌笙箫的两段婚姻,她都在旁亲眼验证。

她将房门反锁后回到笙箫跟前,陌笙箫精疲力尽,抱住舒恬不想动,“舒恬,我好累。”

“笙箫,再忍忍,过了今天,都会没事的。”

“是吗?”面对舒恬的安慰,陌笙箫却并未抱多大的信心,她脑中挥之不去都是聿尊嘴角漾起的那抹笑,如此笃定,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笙箫对这种茫然飘忽的感觉感到恐惧,她走到哪,都好像被一根绳子给紧紧拽着,聿尊想叫她往东,哪怕她再极力挣扎,也不能往西。

“笙箫,你想过没有,聿尊为什么非要对你穷追不舍?”

陌笙箫似在出神,她恍惚了下,“像他那种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如若再不行,他情愿毁掉。”

舒恬点头,“的确像他的性子。”

她想起聿尊蹲下身来捡项链的场景,如此高傲尊贵的男人,舒恬没想到他弯腰的那刻,会从他脸上看见落寞及失落,她看的出来,聿尊是真想将项链送给笙箫。

就连舒恬原先都不知道,人鱼眼泪竟然是被他买走后送给陌笙箫的。

她取来旗袍给笙箫换上,陌笙箫坐在梳妆镜前,将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摘下。

舒恬拿了配饰,她拉起陌笙箫的手,“啊——”

她轻呼,笙箫回过神,忙要将手缩回去。却被舒恬更用力地握住,“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还是被你看见了。”陌笙箫左手掌心覆在手腕的伤疤上。

“被谁弄得?”

“聿尊说,是莫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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