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的那一阵关门声,哪怕水声再大,都掩不去,震得仿佛整座皇裔印象都在颤抖。
白色的衬衣紧贴在背上,聿尊也不知在浴缸内站了多久,他换好衣物走出房间,听到客房内传来响亮的电视机声音。他轻步站在笙箫的门外,隐约,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似乎在掩住嘴哭,聿尊背部靠向旁边的墙壁,他没说,陌笙箫也没问,但对他昨晚在外过夜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笙箫哭得他整颗心都乱了,会不会,她的心里也和他一样难受着?
也许……
也许,陌笙箫这次不是为湘思的事,而是为了他昨晚的彻夜未归。
聿尊踌躇地站在笙箫的门口,他不知该不该进去,见到陌笙箫,他又该说什么?让她原谅吗?可他明明已经疲乏了,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
聿尊心烦气躁,脸色阴郁的骇人。
恰巧何姨在此时上楼。聿尊把何姨叫到自己的房间。
“何姨,笙箫这会在房间,你去看看,”聿尊把话说的很轻,他看见何姨点了头,正要往外走,“还有……”聿尊匆忙开口,“你,你帮我劝劝她。”
至于怎么劝,劝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何姨走出卧室,她关上客房门的瞬间,聿尊跟着来到门口,客房内的电视被何姨关掉,他听到何姨和笙箫的对话从房间内传来,聿尊自己也想不到,他会做这种偷听的事。
他听到陌笙箫问何姨,“最不能原谅的是什么?”
客房内,瞬时没了说话的声音。
怕是连何姨都答不上来。
聿尊压下眼帘,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向楼梯口。
吃饭的时候,他收到莫伊的短信,问他今晚会不会过去。聿尊下意识抬起视线去望笙箫,她的瞳仁仍旧晶莹剔透,不用他说,她定然猜到他在和谁发短信。陌笙箫一语不发,只是淡漠的把眼睛别开。
聿尊没有回复,他把莫伊的那条短信删除后,把手机放到旁边。
陌笙箫吃饭时接到湘思的电话,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客房内,何姨喊了几遍,她都没出声。
陌湘思叫她去,没别的事情,聿尊知道,湘思的事,他一旦介入后,谁也帮不了她们。
她对他的恨,怕是要更深入一寸了。
聿尊上楼时,经过客房门口。
他走了进去,里面没开灯,他几步来到笙箫的床沿坐定,房间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能听到陌笙箫的呼吸声。聿尊许久没开口,他怕打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他怕陌笙箫又要和他闹。
死寂一般的氛围内,能听到笙箫细微的抽泣声。
聿尊最终垮下双肩,他提起一口气,却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失去了说话的勇气。他强打起精神,这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口中逸出来,“笙箫,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吗?”
久久的,得不到陌笙箫的回答。
聿尊焦急难耐,他想让笙箫用行动来告诉他,可以,他们还能继续下去。聿尊把她压到床上,他想,陌笙箫倘若能接受他的话,那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急迫的,他用力地抱住笙箫,就差一步,他听到陌笙箫说,“聿尊,你和别人上床了吗?”
轰——
聿尊如遭雷击,全身僵硬,动作跟着都止住。
她终于直白地问出了口。
可是……
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你和别人上床了,是不是?”陌笙箫不甘心,又再次问道。
聿尊那时候真觉得,这世上最残忍的人莫过于她。
他不知,于笙箫来说,这件事才是她最大的一道创伤,可那会,聿尊却有种被陌笙箫撕开伤口后,在他的患处撒上盐的错觉,为什么心疼的会是他?
聿尊翻个身,坐在床沿,他逃也似地想离开。
陌笙箫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么紧,那么用力。聿尊顿时有种被困住的感觉,好像有一道网,缠住了他的脖子,正在越收越紧,他被勒的马上就要呼不上气。他扳住笙箫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指松开。
对于陌笙箫的问话,他的沉默无异于最有力的回答。
聿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裔印象。
他没有像陌笙箫所料那般,去了莫伊那,聿尊把车开出去,就停在离皇裔印象不远的路边。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他为什么要逃?那儿才是他的家,他现在出来了,又该去哪里?
聿尊推开车门,好冷的天,失去暖气的庇佑,四肢开始冻得发僵,这会好晚了吧?马路上很少看到有来往的车辆,这时候的人们,都会躲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温暖的家里面,他倚着车窗,目光出神地盯向远处。
想不通事情的时候,他通常会点燃一支烟夹在指间。
他看到烟星忽明忽暗地点缀在漆黑的夜里,聿尊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到下半夜,等他回到车内时,两条腿竟冷的差点难以弯曲。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放在膝盖后面,过了许久后,才恢复知觉。
他没有回皇裔印象,而是去了国际酒店,那儿有他的长期包房。
聿尊一觉醒来,照例打开手机。
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莫伊的。
他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他和笙箫在一起,哪怕是呼吸,都在疼痛。
聿尊甚至想到不顾一切去逃开她。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这样?
事实证明,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