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派了自己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去了京城, 那人在实验室附近蹲守数日，终于等到了能接触江谭的机会。
江谭感觉有点烦躁, 他刚刚在实验室里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做出了自己满意得东西，现下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然而还没回到住处，就被眼前的这个家伙拦住了。
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面上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见了他矜持地笑着进行自我介绍，“你好, 我是飞扬科技的总经理刘岳，我想，你或许有兴趣和我谈一谈。”
江谭抬起一双熊猫眼一扫对方, 便又迅速侧过身绕开对方往前走。他对于对方的身份姓名没有丝毫兴趣, 更没有“谈一谈”的兴趣。
他现在只想睡觉, 只想要温暖的被窝。
刘岳被他绕开，脸上笑容顿时一僵，“江谭同学，我想别人在向你做出自我介绍的时候，沉默恐怕不太礼貌吧？”
江谭:……
匀速向前！
看着少年完全无动于衷的背影, 刘岳暗骂一声，跟上表明来意:“你难道就这么甘心一直被季崇压制着吗？机械狗明明是你的作品, 也可以卖出更好的价格，为什么一定要交给季崇呢？”
为机械狗来的？
江谭用他那只有在学习和搞研究时才好使的脑瓜子思考了2秒钟, 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
这是一家环境还算优雅的咖啡厅, 清欢柔和的音乐，温暖的环境，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叫人昏昏欲睡。
江谭坐在刘岳对面，自顾自地叫了早餐和牛奶，一点也没有也帮对方叫点什么的意思，点完单之后便开始木着脸进入大脑休眠模式。
刘岳:……
所以说，这种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学生真的是难搞。他们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面子，也不会遵循什么商场潜规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要他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这些老手。
刘岳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两声，打算开门见山，“江谭同学，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吧？”
休眠被打断，江谭动了一下眼珠子与他平视，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希望
你把机械狗的版权卖给我们。”刘岳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的口吻道，“我想，你既然把选择将它售出，总要卖个好点的价钱才是。”
“哦！”
刘岳:……
这真的是能开发出机械狗的天才吗？怎么像个大傻子似的？刘岳有些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江谭大约也意识到了他这个回答有点什么问题，他皱了一下眉头，思索了一下，道:“好像不行，机械狗的专利我已经卖给季崇了，合同都签过了。再卖给你们那是违约的，要吃官司，不可以。”
这才是正常的回答嘛，接下来，就好谈了。
刘岳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些事也不用卡得那么死得嘛，虽然你跟他签了合同，但这也并不代表你就只能卖他一家。我想你既然把你的作品拿出来卖，应该也是为了利润吧？”
他开始循循善诱，反正对方也不过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而已，或许对科学方面有些天赋，但明显在人情世故方面很是稚嫩。
“既然都是要卖的，为什么不把利益最大化呢？听说你跟季崇在同一个实验室，让自己的竞争对手获利真的好吗？”刘岳哄道。
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两个人同为少年天才，又被同一位老教授看中带着搞研究。资源就那么多，两个人一起肯定会有竞争。据说，那位老教授是在考察他们两个，希望从中挑选一位作为弟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有信心说动江谭的原因。
江谭似是有些意动，特别是听到“利润”二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很符合穷学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他有些死脑筋，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行，已经签了合同了，上次那个律师说，如果我卖给别人签下第二份合同，被季崇的公司知道了，他们可以告我。”
刘岳笑了，真心实意的那种。心想果然是个小崽子，这么快就露出了弱点。而且他那个律师也是心大，居然都没有说明其中的利害。
“合同的事你大可不用担心，只要你肯把机械狗卖给我，我可以吃点亏，合同可以不签。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季崇也绝对抓不住你的把柄。”
江谭抿了抿唇，“不签合同的话，
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刘岳心说还算有点脑子，表面上，却坐直了身子，一正言辞道:“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在业界的名声，我们飞扬这么大的公司，会骗你一个小孩子的东西？所谓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庙，我如果骗了你，还怎么在业界混？”
“好像有点道理。”江谭嘀咕，“那你打算多少钱买我的狗？”
刘岳伸出一根手指头，微笑道:“五百万。”
其实这个价格真的是低得不能再低了，以机械狗所承载的先进科技，就算是一千万也绝对不亏。但做生意嘛，自然讲究个有来有往。我开价，你再提价，我再杀价，最后达到一个双方心底里都能接受的平衡价格。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少年眼睛一亮，立马答应道:“好啊！”
刘岳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斟酌着问道:“季崇买你的狗，花了多少钱？”
“一百万！”
刘岳:……
妈的亏了！
季崇那小子真是太黑心了，居然就花一百万买到了机械狗的独家版权？这是什么白菜价？
早知道价格能压那么低，他干嘛不开得更低一点？
作为商人来说，利益最大化才是他们的宗旨。哪怕这五百万花得再值，可这么一对比，他就觉得自己亏了，幸好不是在花他的钱。
“你不会反悔吧？”江谭忐忑地问。
刘岳有些懊悔，却还是微笑道:“怎么会，我们是讲诚信的商家，你该相信我才是。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江谭松了口气，露出一点小小的笑容，“那说好了哦！”
“行。”刘岳道，“不过既然是交易，你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不是吗？到时候先把图纸和核心程序给我们，我们的开发人员测试无误之后，钱财能打到你账户上。”
江谭停顿了几秒钟，无奈道:“好吧，那你们一定不能骗我哦！”
眼前的少年乖乖巧巧，不谙世事的纯良眼神让刘岳心虚了半秒钟。然而很快，他想起季崇买机械狗的白菜价，心又冷硬了起来。
反正这小子又不是只在他这里吃亏，更亏的，难道不是季崇那里吗？
***
季海拿到了机械狗的图纸和核心程序之后，立马让公司里的开发人员测
试了一遍，发现它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江谭那小子果然没有骗人，就连赶制出来的样品，也与广告上的一模一样。
看着在他眼前撒娇卖萌跟真狗差不多的成品，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季崇啊季崇，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跟我斗。你这白眼狼，老子让你这辈子都与云海无缘。”
为了迅速抢占市场，季海不仅将自己手中的所有流动资金都投入了进去，还借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贷款。
终于，在季崇的公司发售新品之前，他的工厂已经做出了一大批成品。
网上机械狗的热度一直没褪过，许多对机械狗心动的买家们一直期盼着它的发售。然而，在离机械狗发售还有5天的时候，网络上忽然出现了已经有成品上市的话题。
紧接着，飞扬科技投入的广告遍布全网，几乎要将季崇之前的预告淹没。
买家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们看到一模一样的机械狗已经开始发售，而价格比之前季崇公司预告的还要低的时候，便大量涌向了飞扬科技。
虽然有人觉得这事有蹊跷，但他们的声音太过微弱，很快被各种测评以及夸奖的声音淹没。
虽然机械狗的价格也并没有多低，但买家们还是自觉占到了便宜，一些营销号的彩虹屁也是一阵接着一阵。
只短短的几天时间，刚生产出来的机械狗便被抢购一空。而季崇的机械狗，则刚刚上市。没有热度，价格也没有降，成交量寥寥无几。
季海心情大好，连忙加大了订单量，这一次，便是毫无保留。
也正这个时候，网络上忽然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声称，他在飞扬科技卖的机械狗，功能有很大的问题——它根本不能分辨闯入者。
有一就有二，很快就有人发出帖子，揭露自己的机械狗攻击了她的朋友。
还有更离谱的，有个女孩的机械狗，居然把她这个主人抓捕了。
一时间，网络上开始骂声不断。无论季海多么努力地删掉那些恶评，却依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海在开发部咆哮，“你们不是说机械狗的功能没有任何问题吗？它为什么分辨不出敌我？”
开发部的工程师们也冤枉，他们当初是根据对家的宣传来检测的，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这东西所含的技术太超前了，要他们深度检测他们也检测不出来啊！
季海让刘岳去找江谭，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乖巧羞涩的少年回复道:“是你们说要买我的机械狗的啊，我不是给你们了吗……缺陷？哦，它确实是有缺陷的，所以我才以一百万的价格卖给季崇了嘛！他们公司发售的版本，是季崇改良之后的，那才是没有缺陷的。但那个版本，已经不是我的作品了啊！”
季海和刘岳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他们被那小子给骗了。可如今钱都已经给了，又没合同，他们又能如何呢？
无论季海如何无能狂怒，也已经改变不了飞扬科技口碑迅速下滑，许多人闹着要退货的事实。
这个时候，季崇的公司忽然发布了一则声明，表示除了他们公司的机械狗之外，其他所有的均为盗版，根本不具备正版那般完备的功能。
这条声明直接上了热搜。
这个时候买家们才想起来，似乎一开始发布机械狗预告的，就是这家公司啊！
很多普通人对机械狗已经失去了信心，可是一些专门做测评的大v们为了这波热度，还是买了季崇公司的产品。
两个机械狗放在一起一对比，他们这发现正版确实名副其实，与宣传的一般无二甚至更强大。也就是说，季崇的公司从来没骗过消费者，真正骗人的，是飞扬科技啊！
于是，飞扬科技彻底凉了，季海的投入百分之八十都打了水漂，大量产品囤积，根本卖不出去。而剩下百分之二十他已经收回来的成本，却可能要赔偿给消费者们。
季海的资金链断裂，身为季老爷子的儿子，居然落到了身负巨债的地步。
季老爷子也知道他出了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原本想帮季海解决这个问题的。可是，警方突然找上了门。
季海涉嫌谋杀其前妻，且证据确凿。
作者有话要说:遭不住了，明天起来接着写。至于季崇为什么要在将季海送入监狱之前让他破产，明天会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