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婳隐穿上盛元澈的衣裳,就这样在床边坐到了半夜。
客栈里一直很安静,孟婳隐也逐渐困倦了起来,可她还是赶紧打起了精神,不到天亮,不到盛元澈回来,她不能放松任何精神。
问月端来了浓茶给她,看着窗外的月色,不忍说道:“姑娘还是先休息吧,奴婢守着呢。”
孟婳隐摇了摇头:“睡不着的,你去看看丘无方怎么样了,估摸着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你去看看,若是差不多就拿来吧。”
“是。”
问月担心看了一眼孟婳隐,赶紧出门朝着丘无方的房间去了。
丘无方对着灯正在做面皮,听到动静,立刻紧张起来。
瞧见是她,丘无方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
问月努嘴:“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你吓一跳,姑娘让我问问你可做好了?”
丘无方头也不抬的说:“差一点,再等等。”
问月靠着门说:“你太慢了,快点。”
丘无方立刻抬头,不满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种精细活本来就是靠时间的,我已经是紧赶慢赶了,你们还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受着伤呢。拿水来,我渴了。”
问月瞪眼:“你敢指挥我?”
丘无方挑眉:“快点吧,我赶时间,你看我这手。”
说着,他把手举起来。
看着他手里的工具,问月只好上前端了水给他。
丘无方把脸凑上来,问月又是一瞪眼:“干嘛?”
“喂我啊。”
“喂你?你得寸进尺了是吧。”
丘无方也不说话,又把手举了起来。
问月咬牙,却也只能乖乖的把水送过去。
丘无方得意,喝了一口气,随后问道:“三小姐这是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问月叹了口气,把孟婳隐告诉她的事情说了一遍,丘无方听着,不禁感叹道:
“三小姐对殿下真是舍了命了,殿下亦是如此,这二人经过这么多事,何时才能安安稳稳在一起呢。”
问月也叹息道:“就是,这风风雨雨几经生死,人生能有多少岁月能这样折腾,但愿这次一切顺利,姑娘和殿下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的。”
丘无方看了看她,继而说道:“我们也是。”
问月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禁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呢。”
丘无方认真:“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问月的脸更红了:“我……我还要陪着姑娘呢,谁要跟你长长久久,你想得美,赶紧的,少废话。”
说完,问月把被杯子朝桌子上猛地一放,掉头就走。
丘无方也来劲了,嘀咕道:“反正等回了盛京,我定会跟三小姐提亲的。”
问月脸颊滚烫的往孟婳隐的房间走着,余光里不经意一个黑影扫过,冷不丁的把她吓一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蹲下身来,躲在了阴影里,仔细的朝着楼下一看,竟瞧见有黑衣人在,而守门的侍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问月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立刻逃出帕子捂住了口鼻,然后一点点的挪着,朝着孟婳隐的房间去了。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她躲进去,赶紧朝着孟婳隐跑去。
“嘘。”
不等孟婳隐出声,问月做出噤声的手势,继而低声道:“让姑娘猜对了,有人潜了进来,想对殿下和姑娘不利。”
孟婳隐皱眉:“为何没有听到动静?”
问月咬牙:“侍卫被放倒了,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放迷药了,怎么办?”
孟婳隐想了想:“丘无方知道吗?”
“奴婢也是回来时才发现的,险些被他们瞧见,丘无方还不知道。”
“来不及了,等不了丘无方了,决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是盛元澈,这样,你帮我从后窗下去,你帮我把他们的注意力移开。”
“啊?不行不行,姑娘你把殿下的衣裳给我,我来……”
“来不及了,你听话,等他们追着我离开之后,你们立刻收拾上路,在盛京城外等着,接应盛元澈。”
“可是姑娘你呢?”
“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什么事没碰见过,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
“别可是了,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问月急的眼眶发热,可也只能听孟婳隐的,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后窗,等她走远了,这才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出了门。
就在她走出房门的瞬间,一个黑衣人突然从走廊外翻了进来,将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老实点,不然杀了你!”
问月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赶紧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眯了眯眼睛:“盛元澈人呢?告诉我,我饶你一命。”
“你找我们殿下做什么?你不要伤害我们殿下,你……”
“说!”
“不要杀我,好好好,我……我说我说,我们殿下在房中休息,刚……刚睡下。”
看着问月指向的房门,黑衣人冷声:“当真?”
“当真,求你不要杀我,不要。”
问月一副吓的腿都软了的样子,紧跟着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有些愣住了,踢了踢问月,确定她真的昏了过去,立刻朝着她指的房门大步走去。
就在他进门的时候,问月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丘无方的房间跑去。
猛地把门关上,再搬来椅子把门给堵上,问月还是不放心。
丘无方奇怪:“你这未免也太急了吧,我才……”
“嘘,有人来了。”
见她紧张,丘无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问月皱眉道:“有人暗杀殿下。”
丘无方一耸眉梢:“居然真让三小姐说着了,那三小姐现在岂不是……”
“快,他跑了,快追!”
门外突然响起的一声大喊,打断了丘无方的话。
听着门外的动静,丘无方不禁皱眉:“这些人未免也太胆大了。”
问月咬牙道:“咱们的人都被放倒了,他们怕什么。”
忽而,门外响起声音:“方才那个女子跑了。”
“无妨,一个小婢子而已,快去追盛元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问月急的厉害,可她还是忍着等外面的人走光了这才赶紧把门打开。
赶紧冲到楼下,侍卫都是被迷昏过去的,朝着脸上撒了点冷水,也都慢慢苏醒了过来。
按照孟婳隐的吩咐,问月让人赶紧前往盛京接应盛元澈,但她始终不放心孟婳隐,独自起了马,朝着远离盛京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孟婳隐骑着马,的确朝着远离盛京的方向跑去,她的手腕因为拉扯缰绳而变得剧痛无比,可她顾不得查看手腕,拼命的朝前跑,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直到她精疲力尽,手一个没拉紧,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孟婳隐敢想撑着胳膊起身,却因为手腕疼的使不上力气,直接又摔了下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远处有马蹄声。
用力的咬紧了牙根,孟婳隐四下看着,马儿不知跑去了哪里,而她身后是一片荒地,最终,只能把目光盯向了面前的林子。
趁着没人发现她,她赶紧挣扎着起身,朝着黑压压的林子里跑去。
身上的衣裳被刮掉了一块布也不知道。
身后,马蹄声绝尘而去。
可她却不敢半点停歇,继续朝林子跑,万一那些人发现问题回来找她,她得尽可能的远离他们。
估计这个时候,问月他们肯定已经跟盛元澈接应到了,所以,她不用再担心盛元澈的安全,现在就是想办法回去。
她尽可能的朝着林子深处走,等估摸着差不多了,再转身朝着盛京城的方向去。
在林子里,黑漆漆的不好走,她看不太清路,就只能尽可能快,但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她现在的手腕疼的是钻心,不知道是不是又扯伤伤口了。
就这样走着,不停的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瞧见天际竟有亮了,而这林子还没走到头。
终于,她实在走不下去了,干脆靠着一根树干缓缓坐下,这才有功夫看向自己的手腕。
原本纤细的手腕,此刻肿的好像猪蹄似得,伤口倒是好好的。
忍着疼,重新紧了紧手腕,孟婳隐深吸了一口气,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水,用胳膊肘撑着膝盖,背靠着树干,本想慢慢的起身。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还很远,但在静寂的林子里很是清晰。
是他们追来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正奇怪着,孟婳隐不经意低头一看,衣角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口子。
难怪,他们定是发现不对折身回来,看到了她不慎留下的布条,这才追了进来。
恼火的咬牙,孟婳隐无奈,只好赶紧起身,继续朝前跑去。
原本还算平稳的地势,在逐渐向前的时候,变得崎岖不平了。
孟婳隐手腕有伤,搀扶不了东西,这一夜折腾,人也是精疲力尽到了极点,实在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仅凭着一腔热血。
然而,就在她不留神一个陡坡,一脚踩空直接摔了下去的时候,在躺在地上的一瞬间,她竟有一种想要放弃的感觉。
太累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尝试着挣扎,可半天爬不起来。
她不禁有些绝望,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时候,突然她瞧见有个人从坡下跑了上来,身上挂着草叶,不等孟婳隐看清他,他拖着孟婳隐就往坡下跑,然后把她藏在了一个脏兮兮的凹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