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元澈不说话了,上官楚岫更来劲了,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继续质问。
直到孟婳隐开口:“是我愿意的,你别怪他了。”
上官楚岫略作迟疑,继而不禁失笑:“好好好,倒是我做了个坏人。”
孟婳隐叹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盛淳安如何了?”
她走得急,不知道盛淳安的下场,她如今唯一的关心的就是盛淳安到底怎么样了。
盛元澈郑重其事的沉声道:“婳婳,你放心,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敢利用你来威胁我了。”
孟婳隐怔了一下:“为何?你做了什么?”
盛元澈微微的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是圣上,圣上下旨,将他与那群乱党贼人就地行刑。听雨和闻风方才来报,已经将他们的尸首清数妥当,就地掩埋了,待将来有朝一日,寻了个何时的吉时,再行迁墓。”
孟婳隐微微的张了张嘴角,继而点了点头。
她又不傻,这圣旨不可能是圣上下的,至于那将来,也怕是遥遥无期了。
不过,盛淳安一死,他们倒是能彻底的长松一口气了。
刑天一直默默的在一旁站着不言语,上官楚岫差点把人都给忘记了,不经意朝着窗边一看,冷不丁又被吓了一跳。
“这位是……”
孟婳隐这才发现窗边的刑天,连忙说道:“这位是……”
犹豫了一下。
而就在她犹豫的功夫,刑天冷冷的说道:“我是她的师父,我叫刑天。”
孟婳隐迟疑,随后点头,这样说也不错。
上官楚岫倒是惊了:“我这离开不过数月,似乎发生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你何时多了一个师父,还是传说中的刑天。”
孟婳隐有些意外:“你知道?”
上官楚岫失笑:“刑天大名谁不知道。”
盛元澈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孟婳隐,她刚醒过来就说了这么多话,为了让她休息休息,盛元澈看向上官楚岫,脸色一沉:
“你该出去了。”
上官楚岫皱眉:“你干嘛老赶我走?”
问月也会意的点头道:“上官庄主,你是该出去了,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裳都脏了,奴婢让人帮您打水,您好好洗漱洗漱。”
上官楚岫低眼看了看自己,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一身尘土有些不雅,便起身道:
“好,我去洗漱。”
待问月和上官楚岫离开,刑天也开口道:“我也该走了。”
但不等他转身,盛元澈突然站了起来,向他恭敬的俯了俯身: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刑天看向他:“我受不起。”
盛元澈认真的说:“您是婳婳的师父,便也是我的师父,若不是您救了婳婳,恐怕婳婳坚持不到我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刑天看了看他,轻笑了一声:“你很爱她,很好,那就用你的余生好好待她,时间过得很快,在有的时候好好珍惜,不要到了失去时才觉得亏欠和后悔。”
刑天这话是说给盛元澈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孟婳隐听的。
看着刑天纵身跃下窗户,进而消失在屋檐之外的背影,盛元澈似乎从这话中琢磨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只是他也想不明白,这意思的由来。
但孟婳隐明白,她和盛元澈不一样,她可以有无数的时间,可盛元澈没有,短短数十年的光影对于她来说,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却俨然已是全部。
忽然,孟婳隐坐起身来,伸手抱住了盛元澈的腰。
盛元澈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她想要让她躺下:“不怕不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陪着你呢,你快躺下,你身上有伤。”
孟婳隐摇了摇头:“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盛元澈想着她是大难不死,现在心中肯定很怕,便点头道:“好,抱着,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先将孟婳隐扶着躺下,然后侧身躺在了她的床沿,将胳膊从她的脖颈下伸过去,轻轻的将她搂入了怀中。
“这样可好?”
孟婳隐点头:“好。”
盛元澈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一吻:“要不睡一会儿吧。”
孟婳隐轻轻摇头:“睡不着。盛元澈,你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
“给刑天一个雀影司影目的身份,这样他在外面就不会被朝廷的人追捕了,等我好了,我再去找他,让他归顺朝廷,毕竟,他也不是在做坏事。”
盛元澈想了想,随后为难的说:“可若是这样,他在外面杀人,就等同于朝廷纵容,会出事的。要不这样吧,我暗中吩咐人盯着他,但不要明着捉拿他,若他杀了人,真的是罪不可赦的恶人,朝廷便出一份归案令,如此一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孟婳隐颌首:“如此甚好。”
孟婳隐说着,不禁又有些困了,她一直忍着手腕上的剧痛,不仅是手腕,脚腕,胳膊,身子,都疼的要命。
见她打了哈欠,盛元澈轻声道:“我抱着你,你快睡吧,我不走。”
孟婳隐点了点头,靠着他的肩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但就在这个时候,孟婳隐喃喃的说了一句:“盛元澈,我也不走了。”
盛元澈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问,却瞧见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还是不禁怔愣了片刻,随后,盛元澈不禁笑逐颜开,吻着她的额头轻声应道:“好,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回京。”
入夜。
问月给孟婳隐端去了药和一些清粥小菜,盛元澈这才下楼用膳。
上官楚岫见他来了,便问道:“丫头如何了?”
盛元澈摇头:“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
上官楚岫点头:“她受伤太重了,太虚弱了,看来,短时间内是回不了盛京了。”
盛元澈颌首:“是啊,我让听雨回一趟盛京,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母妃,母妃会明白的。”
上官楚岫却是微微一挑眉梢:“那圣上呢?盛淳安的事,你总要有个交代,对圣上也好,对前朝也好,搞不好,会出大事。”
盛元澈则是看向他,继而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
“上官庄主不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千里迢迢的赶来帮我?”
见他知道,上官楚岫倒也不客气,接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殿下客气了,我麒麟庄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我帮殿下,岂是白帮,殿下,可是要付银子的。”
“好,你开个价。”
“这个……其实,我这次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麒麟庄那座茶楼的所有权。”
盛元澈一顿:“茶楼?”
略作思忖,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方才上官楚岫说过了,孟婳隐领走前盖的那座茶楼,如今是麒麟庄里第二挣钱的地方,难怪上官楚岫拐弯抹角,竟是为了这个。
盛元澈叹了口气:“上官庄主,此事不归我管,你要想要那座茶楼,得跟婳婳商量,我岂能随意替她做主。”
上官楚岫瞪了瞪眼睛:“你与她还分你我?”
盛元澈知道他在对自己用激将法,便顺势说道:“那看是什么事,你也知道的,婳婳脾气犟着呢,若知道我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断了她的财路,她一气之下又跑了,我怎么办?咱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忍心看我继续独守空房?”
上官楚岫不禁呵声:“老子守了几十年的空房了,无所谓,你就说吧,当真不帮?”
盛元澈努了一下嘴角:“你也是奇怪,麒麟庄里你可赚不少银子,富可敌国,那茶楼也有一半的收入进了麒麟庄的帐,你还在意这一点?”
“一点?”上官楚岫咂舌,“每个月将近百万两的入账,这是一点?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利用丫头,赚我麒麟庄的银子!”
盛元澈微微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拿过一个新的酒杯,缓缓倒满,轻轻的送到了嘴边:
“你方才还说,我与婳婳不分你我,既然如此,她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她的,又何来利用一说。”
上官楚岫看着他,着实是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给噎着了。
可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咬了咬牙:“好,很好,你们二人倒是夫唱妇随了,算我倒霉。”
盛元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倒霉,若不是婳婳的奇思妙想,盖了那座茶楼,请了说书人去,你每个月哪里能多赚那百万两银子,竟还不知足。”
上官楚岫眯了眯眼睛:“你知道的倒挺详细。”
“那是自然。”盛元澈眼芒微微一凛,“少废话,该我们婳婳多少,一分不能少,要是让我知道你敢从中克扣,你,死定了。”
说着,盛元澈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婳婳如何了,你慢慢吃。”
看着盛元澈迫不及待背影,上官楚岫夹起的一块肉,顿时觉得不香了。
微微摇头,他不禁一声幽幽的叹息,随后直接将酒壶送到了嘴边:“唉,我可是白来了一趟。”
楼梯上,盛元澈头也不回的说:“不算白来,待事成之后,你着人去一趟户部,退你麒麟庄去年一半的年税。”
上官楚岫当即眼睛一个猛颤,这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