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迷茫眨眼:“哀家没有,是沈珏安排人来告知哀家摄政王出事了,哀家才安排了人手给他的。”
“所以,沈珏未卜先知的本事倒是大,”顾九征心里有了数,“太后就没想着让徐长宁给摄政王偿命?”
太后想到外界传言顾九征与徐长宁之间的关系,立即摇头否认:“哪里会?哀家是什么人?怎么会与个小丫头计较?再说了,哀家也知道那小丫头没有本事能杀的掉摄政王,两人单凭武力也差了许多。”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太后叫人将宁姐儿抓走,为的是要血祭摄政王呢。”
顾九征点了点挂腊肉一般挂着的数具尸首,“您要是真那么做了,我可不保证我做得出什么来。”
太后吓得满头冷汗,暗暗庆幸自己没一冲动将徐长宁杀了。若真是如此,顾九征这厮岂不是要冲进宫里去大开杀戒?
一想自己很有可能像摄政王妃和摄政王大儿子那般被挂在房梁上,太后就觉得自己的脖子疼。
但是转念一想,她好歹还是顾九征的亲妈呢。他再狠毒,还能杀亲妈?
如此一想,她心里又舒坦了一些。
顾九征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徐长宁?”
“不是哀家要处置,而是皇上,这不是沈珏拿出了证据,证明徐长宁是北冀国的奸细么,徐长宁说那北冀太后的懿旨是她自己矫诏,她会模仿人字迹,还会模仿人声音,皇上就将她关起来了,说是明日在午门前,要给她个机会自证,若是不能自证,那就只接在午门问斩。”
太后说话之间打量顾九征的神色,像是怕他当场翻脸。
顾九征笑了一下,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证明好了。”
太后忍不住讨好:“你放心,你既然喜欢她,哀家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就算她不能自证,哀家也能保住她,弹压皇帝的本事哀家还是有的。所以,只要你答应与哀家合作,将来南燕的天下就是咱们母子二人的。”
顾九征完全无动于衷,转而道:“太后既然来了,那就在此处为父王守灵吧。”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到了院中,吩咐赵晨霜:“八猛余孽都处理干净了?”
“是。杀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无一漏网。”赵晨霜颔首。
“咱们的人呢?”
“陈兵城外。随时可动作。”
“好。”
……
顾九征与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太后的心跳的也越来越快。
想不到顾九征竟然这般雷霆手段,摄政王刚死他就有本事收拾了摄政王手下那些人。
负责烧纸的下人动作没停,依旧往陶盆里一张张的丢纸钱。太后方才浑身紧绷,与顾九征说话时紧张的很,也没察觉此处的味道不对。
可如今闻着烧纸的焦糊味儿和空气中的血腥气,她差点就吐了。面前是薄薄的棺材,里头躺着死相难看的老相好,转身又能看到摇摇晃晃悬在半空的好几双脚,还时而有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太后被吓得心跳都快停了,捂着脸就往外走。
可门口铁塔一样的侍卫却将粗壮的胳膊一抬,挡住了她的去路。
“没有将军吩咐,任何人不能离开。”
太后勃然大怒:“你们看清楚,哀家是谁!”
侯梓文笑嘻嘻地站在院子当中拱手行礼:“末将当然知道您是谁了,您肯为我们王爷在此处守灵,末将真是感动。您好生守灵,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吩咐末将。”
吃喝随便,但就是不能出去,必须要和这一屋子尸首呆在一起!
太后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气得浑身发抖,又无可奈何,顾九征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一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
不,他在乎徐长宁。可偏生徐长宁现在不在她的手里,根本就不能制衡他!
太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灵堂里忍到天亮的。
徐长宁却被安排在一间温暖的偏殿里。
小皇帝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常服,与宝哥儿和佑哥儿一起坐在临窗暖炕上,三个孩子一起哭成了泪人儿。
“祖父,呜呜!”
“徐大人高义,朕会一辈子感念徐大人此举,呜——”
徐长宁搂着宝哥儿和佑哥儿,又去为小皇帝拭泪。
“父亲虽去了,但他一生夙愿也算的达成了一半,剩下的,就要交给我们了。”
“徐大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小皇帝打着哭嗝,瞅着鼻子问,“你告诉朕,真一定帮徐大人实现。”
徐长宁望着小皇帝,眼神柔和:“父亲临终前的遗愿:匡扶正统,稳定朝局,让老百姓都过上太平日子。”
小皇帝一听,眼泪流的更凶了。
“想不到徐爱卿是这样一个侠义之心的汉子。”小皇帝声音软软的,话说的却不软:“徐大人一心匡扶正统,不惜在摄政王身边受尽屈辱来取得他的信任,他杀了摄政王,却是给了朕一个全新的局面。
“好,朕就答应徐爱卿,一定会稳定朝局,让老百姓都过太平日子。”小皇帝站起身,攥着小拳头语气坚决地道。
宝哥儿和佑哥儿也道:“我们一定会帮祖父完成心愿的。”
徐长宁笑了一下,却挤出了更多的眼泪。
她想,这就是父亲的厉害之处吧?
他虽然身陨,却将希望的种子埋藏在年轻一辈人的心里,至少在此时此刻,皇上也好,宝哥儿和佑哥儿也好,她也好,都与父亲有相同的愿望。
只要有愿望在,一切就都有可能发生。
次日,城中张贴了告示,皇上要在午门之前亲审问刺杀了摄政王的女刺客,要让她当众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北冀派来的奸细。
城中百姓得知此事,有不少早早的就去排队看热闹了。
文武百官知情者,有的去了午门前,有的却闭门不出,打死也不愿参与朝中之事。
正午将之,徐长宁被捆着双手,被林前和韩柴星二人推推搡搡的带到了屋门前的空地。
小皇帝穿着一身黑貂绒的裘氅,端坐在铺着明黄色坐褥的太师椅上,吩咐道:“沈珏,你说徐长宁是敌国的细作,便将证据拿给各位臣工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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