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书生自是下山来寻小莲的米仙客。米仙客突然朝陌飞沙藏身的方向传音,惊得她心头一紧,一时间手足无措。
“此人身法和陈院主相似,功力也不在他之下。”陌飞沙心头一凛,结合之前所见所闻,立时猜到了他的身份,恐怕就是陈兴国所说的儒门逆徒了。
此刻她有些矛盾,一来并不清楚这米仙客的底细,他与李松云是何关系?二来万一陈兴国所说是真,此人乃奸邪之徒,彼时双方发生冲突,自己卷入其中则牵扯不清了。
“还是快走,如松云在这边,早晚能见到。”陌飞沙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你先去你云泽叔家,等会儿来接你。”米仙客吩咐了小莲一声,双眼一咪,盯着去路,突然飞身而起,直奔陌飞沙追去。其女被人跟踪,他自然不肯放过这神秘人。
陌飞沙驾着剑光飞掠许久,早已气力不支。而儒门在轻功身法方面虽不擅长,但米仙客毕竟是前辈高人,内元深厚,陌飞沙强弩之末如何能比?
眼见两人距离逐渐拉近,她心思电转,思索着各种脱身之法。
“哪里走。”米仙客一声大喝,只见他将右掌一扬,宽大的衣袖随风鼓起,露出一张精致的寸许长小弩。
“嗖”破空声传来,小弩的簧机被他扣动,一枝箭矢如流光般径直射向陌飞沙左肩,米仙客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杀人,因此没有朝要害处攻击,旨在制敌而已。
“不好。”陌飞沙虽对武林各教派知之甚少,但毕竟武艺不俗,这支箭矢射法之精准,劲道之锋锐,她还是能瞧出利害。
儒门自春秋以来,十分注重射艺,因而射箭与书、礼、乐、御、算并列为“六艺”。只是近百年来,朝廷重文轻武,儒门弟子也嫌硬弓大箭携带不便,有辱斯文,因而以袖中小弩取代,但千年来的射法精髓,仍有所传承。
米仙客这一箭,凝聚了体内的浩气神识,威力自是非同凡响。陌飞沙不敢托大,连忙撤掉御剑术,显出身形,将一对雌雄飞刀祭出,寒光闪动,迎向米仙客射来的那一箭。
“砰”一声,刀箭相击,箭矢被这么一击,去势仍不减,但角度已有所偏差,陌飞沙将身形一转,堪堪避过了这一箭,身法轻盈,步态蹁跹,有如月宫仙娥。
“飞剑法宝?阁下竟是峨嵋派弟子。”米仙客见她一对飞刀并非凡品,也是大感惊异,忍不住出声询问。
陌飞沙气力损耗严重,应付这一箭更是卯足了浑身功力,看似优雅,实则惊险至极。此刻米仙客若动武,她是真的难以反抗了,正在苦思脱身说辞时,听到米仙客主动问出“峨嵋派”,她心中一动,已有了主意。
“不错,在下百里沙,自小在峨眉修行。晚辈跟踪令爱,只是为了探询一位故交下落,绝无歹意。”陌飞沙拱手见礼,谦逊地答道。
她自陈兴国口中得知自己的飞刀术与峨眉派的飞剑相似,且峨嵋派在巴蜀乃是正道龙头,门内剑仙高人辈出,她冒充峨眉弟子,也是虚张声势,让米仙客有所忌惮。
“什么故交?”米仙客冷冷地逼视着陌飞沙。搬出峨嵋派的名头确实让他收敛了些许杀意,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别人对他女儿不利。
“李松云,我是他朋友。晚辈苦寻他多日,偶在坊市听闻令爱提及,故特意跟来。”陌飞沙也不隐瞒,从小莲对李松云的态度来看,想必他们关系不错,因而告知了来意。
“哦?”米仙客见陌飞沙提及李松云时,言语间颇有些焦急,还暗含几许牵挂,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
但见陌飞沙虽做公子哥儿打扮,但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一颦一笑间透着股说不出的灵气,明媚动人至极。米仙客修为高深,又久经沧桑,立时看破了她的伪装。
想到她与李松云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他顿时心头一紧。
“不错,李松云在我那里,但你现在不能见他。”米仙客心中有了决定后,蛮不讲理地冲陌飞沙说道:“此番恐怕要委屈姑娘几天,待事成后,自会让你们相见。”
言罢,手指屈起,摆开架势,似乎是要将陌飞沙生擒,以免她提前与李松云相见。
“先生这是何意?晚辈找松云是为了救人,事关我姐姐安危,耽误不得,还请通融。”陌飞沙看出米仙客意图后,心中慌乱,急忙向他请求道。
“你姐姐安危关我什么事?”米仙客一声轻哼,探掌一抓,扑身攻向陌飞沙。
“前辈。”陌飞沙强装镇定,连退数步,再次出言喝止道:“师姊就在彰明城,若我逾期不归,必将上报师门。前辈真的要一意孤行,以区区一醉仙谷,承受我峨嵋派的怒火?”
“峨眉剑仙?好大的威风,真以为老夫是吃素的不成。”米仙客虽不服,但话音也软了几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前辈勿怒,我可以按您的要求,数日后再来找松云。你我各退一步,否则大动干戈,两败俱伤,也不是彼此所乐见。”
陌飞沙见米仙客有所顾忌,也放低了姿态,当下势不如人,只得先应付了眼前的危局,否则被人制住,福祸难料。
“你可以走了。”米仙客将弩箭收进袖中,怒声威胁道:“半月内不得踏足醉仙谷,违者必诛。否则就是长悟子真人亲至,也吓不倒米某人。”
长悟子乃是峨嵋派掌教,他与楼观派玄同真人,武当邋遢道人、龙虎山张天师齐名,并称“道门四巨擘”。
陌飞沙收摄心神,拱手离去,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归途中,她缓步行进,一边调息恢复着功力。不多久,驰道上迎面而来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来者三人,为首者正是陈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