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在心里,早就把谢隐千刀万剐一万次了,但此时刀俎是谢隐,不是他,他也就顾不得什么节操不节操了。
“谢隐,我让你嚣张一时。小爷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为我真向你求饶?做梦吧!”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瑟瑟发抖,哈哈。现在小爷只是忍耐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爷的心思,岂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他这么一想,心里就好受了些,嘴上更勤快了,“隐兄,你放心,只要小弟回到朝中,定向我叔父禀明隐兄一片赤胆忠心,可保荣华富贵……”
谢隐确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傲娇无比的燕王子,居然不顾身份,众目睽睽之下作出这等丑态。
他冷笑一声,正愁不知道神京那边的情况,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我要是放了你,岂不是傻子?
但现在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在这里打听太多情况,于是对铁蛮儿打了个眼色。
铁蛮儿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烟花楼本就是消息集散地,这事想必很快就会传散开去,到时所有人必定会对谢隐刮目相看。
他一把点住李元吉的哑脉,免得那厮口无遮拦,唧哇不停。
然后大声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做个见证,这事是我铁枪与九殿下做的。要是惹了麻烦,连累到了各位,都可以来镇王府讨个说法。”
谢隐一听几乎气坏了,这不是祸害我吗?
但众人却齐声喝彩,纷纷附和起来。
“好,铁枪不愧是条汉子。佩服,佩服。”
“强龙不压地头蛇,是那神京来的不开眼,对九殿下动手在先,我们都看在眼内,要是真惹了麻烦,只要铁兄弟打个招呼,我等必定挺身而出。”
“对,看看这世间还讲不讲道理……”
谢隐没想到铁枪竟然有这样的号召力,又不由得刮目相看。
铁蛮儿对着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提着李元吉扬长而去。
“在烟花楼闹事,还能安然离去。这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姬明月脸上出现一片狐疑之色,不知道老妈妈今天喝了哪壶酒。
谢隐跟在铁蛮儿后面,感觉不可思议,这一闹,竟然就捅到了天,抓了个神京的王子。
王与王之间也不尽相同。虽然燕王是皇家血脉,以亲显贵。
但大晋南渡之后,燕州被占,燕王就失去了封地,故而空有爵号。
加上早几年谢御杀了燕王世子,更使燕王一族一蹶不振。
神君李勋念其可怜,把幼子元吉接入宫中亲自教导,以示安抚之意。
李勋有没有教导不知道,不过住在宫中,难免会亲近一些。
由此可想象到李元吉,远非一般王子可比。
谢隐奇怪的是,这么一位人物,千里迢迢来到镇州,难道就没带点护从?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脚步,四周打量。
铁蛮儿见状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不过大可放心。以他这种身份,来这种地方,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换作你,也不会带别人的。”
李元吉哑脉被点,说不出话,这时呜呜呜地挣扎着,表示有话要说。
谢隐叫铁蛮儿解开他哑脉,倒想看看他会说些什么来。
李元吉又被丢在地上,先喘了几口气,然后端起一副讨好的神态,“隐兄,你说得对,小弟确实带了些人来,不过留在城外的驿站里。”
谢隐对他这种态度实在很无语,不过又偏偏对这种人狠不起来。
你刚一用力,他就憋下去了,就像拳头打在一堆烂泥上。
这让他有点抓狂,“你兄长如果有你这样的觉悟,想必也会长命百岁。”
李元吉浑身一颤,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隐兄,你是说你不杀我吗?”
谢隐黑着脸,“我说过?”
李元吉一想,对啊,他隐兄好像真没说过,压着心头的一颗大石才敢放下来,顿时感激万分。
忍不住又大献殷勤,“隐兄,你放心,我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才不像那帮老家伙一样无聊,我来镇州,的确是找我王嫂萧见梨的。”
啊?谢隐吃了一惊,问道:“缉捕司的萧见梨?”
眼中已经闪过一抹寒意。
李元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知道嘴巴闯了大祸,暗叫不好,要惹怒这家伙了。
他急忙说道:“隐兄别放心上,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姓萧的没长眼,咱可不和她一般见识。”
看来谢隐和萧见梨的婚约,在神京不是一件秘密的事,连李元吉都知道。
谢隐胸中怨气大盛,语气刻薄地问,“是哪位王子,捡了谢某的破鞋?”
被谢隐这么埋汰他心中最尊敬的王兄,李元吉还是挺不习惯的。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王兄……好像也行。
于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王兄,自然……自然就是我叔父的儿子,当今太子李泰。”
啊?谢隐不由得为之一震,他总算知道,为何萧家会作出那样的选择了。
人往高处走,百尺竿头谁不想更进一步?傍上了李泰那样的高枝,将来的天下之主,家族富贵荣耀,将如铁桶般牢固。
确实不是一个藩王可以比较的。
这没有错,错的是,他萧家进阶之路,是踩着自己,踩着谢家上去的。
一时之间,谢隐陷入了极度的怨恨,悲愤,以及失落之中。
他腰间那具小铜棺,上面不知何时凸现了一个极其晦涩的文字。
一股股不可察觉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源源不断地从铜棺灌入谢隐的身体。
铁蛮儿只觉得眼前的谢隐,好像突然之间有了变化,至于哪里有了变化,却又说不出。
“奇怪了,为什么我有种不想靠近他的感觉。”
莫非是自己灵识出现了问题?
可见连李元吉也忘记了说话,眼中露出惊惧之色,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谢隐,不要偏执。”铁蛮儿大喝。
谢隐猛然回过神来,随即长长地吐出了股浊气,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盯着李元吉,冷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与她全无瓜葛。”
李元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想不通,为什么谢隐好像比铁蛮儿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