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店伙计踱过来,道:“两位客官,您让他们进来会影响咱酒家生意。”“混账!”童力伟一拍桌子,碗儿盘儿哐哐啷啷,那几个小乞丐吓了一跳,连忙停止吃。王淑秋忙安慰他们,示意继续吃下去。
童力伟叱道:“我没银子么?我有的是银子,想请谁吃就请谁吃。你奶奶的,快去大盘肉端来,稍有缓慢定给你两个臭小子颜色看看。”他双目圆睁,晃了晃醋坛大的拳头。两个店伙计被气势吓傻了,慌忙去上菜以免耽误这位壮汉,遭来不测之祸。
王淑秋道:“童大哥,好人做到底,不如给他们点银子。”童力伟道:“结了帐有碎银子,全部给他们。”不一会儿,大盘鱼肉又上桌,直把这几个小乞丐吃得小肚子胀得鼓鼓的。童力伟结了帐,把碎银子塞给其中一个较大的男孩子。那男孩子连忙缩手摇头。王淑秋道:“接啊!可以买东西吃。”
那男孩子立刻眼睛红了,流了泪下来。他忙用手臂去擦,道:“这点不够。”王淑秋柔声道:“怎么啦!告诉姐姐。”那男孩子道:“我们有好多人没饭吃。”王淑秋道:“别哭,带姐姐去看看。”那男孩子道:“姐姐,跟我来。”
童力伟摇摇头,暗笑这位娇妻太没警觉了,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虽说眼前这几个小乞丐毫不起眼,不会有任何危险征兆,但越是不起眼的越要小心,这就是江湖阅历。老江湖是不会轻易随人而走,更不会随陌生人。王淑秋笑道:“咱们去周济穷人,也对得起大侠的称号。”童力伟见她天真烂漫的笑容,不由心中坦然。
转了几个弯,过了几条街,来到文庙旁。果见文庙有一大群衣着破破烂烂,满面污垢的乞丐。王淑秋见之下立刻想起在大明寺围攻他们的饥民,也是这副可怜模样。可是就是这群手无寸铁的饥民被她手下像羔羊般全部宰杀。每每想到这,王淑秋愧疚万分,心被重石压得喘不得气。现在是她赎罪的时候来了。
王淑秋道:“童大哥,把银子分给他们吧!”童力伟道:“这有百人之多,银子太大,恐怕有些分不到。我去钱铺把银子换成小份的或铜板分给他们。”王淑秋道:“那快去。”童力伟上马去换零。
一位老乞丐携着刚才几个小乞丐走来,道:“谢谢姑娘!”王淑秋道:“老人家,小女子只不过尽我所能罢了。”一想到大明寺那批饥民因她而死,这点又算得了什么。那老乞丐道:“听说姑娘要送我们吃的。”王淑秋道:“老人家,您等等。就会有东西吃。”那老乞丐闻言,大喜道:“有人送东西吃啦!”
登时,原本站站坐坐在文庙旁的乞丐一拥而上把王淑秋围在中间,立刻一股烘臭味冲来,几乎把她窒息。王淑秋屏住呼吸道:“大家别急,就会来。”那群乞丐显然饿坏了,叽叽喳喳,嘈杂之极,震得王淑秋双耳嗡嗡响。她心急如焚,怎么童力伟还不回。再不回,不是把她臭死就会震晕。
那老乞丐道:“大家别把一个大姑娘臭倒了,快快退开!”这老乞丐似乎是这群乞丐的头目,围拢的乞丐缓缓散开。王淑秋终于吸了一口长气,连连拍拍胸口,心中大喊:“还好!还好!”那老乞丐道:“姑娘,都是一群粗人,请别介意。”王淑秋连忙道:“怎会。”又道:“老人家,看你谈吐有致,不像是一个潦倒的人。”
那老乞丐长叹道:“不瞒姑娘你,我是一个落榜秀才。只因家中穷困再加上天灾人祸遂与镇上的人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渐渐地沦为乞丐,不是姑娘这么问,我几乎忘了我还是个秀才。”王淑秋也不禁为这个秀才乞丐而惋叹。现今连秀才也沦为乞丐,试想,广大百姓生活又是多么艰辛。大明的天下就是这么水深火热吗?
马蹄之声打断王淑秋的思索。童力伟从马上跃下来,道:“淑秋,我回来了!”王淑秋问道:“换了么?”童力伟一拍手中提的大包袱,笑眯眯道:“都在这。”王淑秋道:“老人家,快叫大家过来领钱。”
那老秀才一听有钱发,连呼带喊,一下子又围拢一大群人。童力伟道:“大家别急,人人有份。”那群乞丐争先恐后,哪有秩序可言。拿到钱的乞丐立刻去买东西吃,没拿到钱的急得直跺脚。老小体弱之人根本挤不上。
王淑秋先揣了银子和铜板去分给那些挤不上的乞丐。很快,钱分完了,还有几个乞丐没分到,急得他们哭闹。童力伟道:“你们先等会。”他一瞥见不远处有卖烧饼,连忙飞奔而至把剩下十几个烧饼买了,这下这几个乞丐才欢天喜地吃了起来。
看着这群乞丐吃的吃,喝的喝,王淑秋感到一丝欣慰。童力伟道:“淑秋,咱们走吧!”王淑秋道:“童大哥,以后只要有机会就一定救济这些可怜人。”童力伟道:“淑秋,童大哥应允你。只要使你快乐,就算救济全天下乞丐我也要做到。”王淑秋含泪道:“谢谢你!”
走在大街上,童力伟道:“淑秋,为什么你极愿意帮助这般乞丐?”王淑秋抬头望着蓝天白云,道:“很远的事了,只希望这样做我的心会安宁。”童力伟不得要领,只好岔开话题,道:“淑秋,拜祭完你想去哪?”
王淑秋侧头道:“童大哥,你不是去天涯海角么?”童力伟一怔,随即道:“天涯海角!我是说着玩的。”顿了顿,又道:“既然淑秋要去,童大哥一定相陪,别说天涯海角,就是去月亮里,也决不会皱眉。”王淑秋笑道:“不许说谎。可是怎样才能上天呢?”
童力伟道:“如果一定要飞上月亮也只有像淑秋才能上天。”王淑秋笑问道:“为什么?”童力伟道:“淑秋有嫦娥之容······”王淑秋打断他的话,道:“快别说了,我宁可留下来陪童大哥,也不会独自奔月。”童力伟心一热,紧握住王淑秋,向她开心一笑。
迎面走来一位仆人,只见他一见童力伟,躬身道:“不知您是童大爷否?”童力伟一见,并不认识眼前这人,道:“在下是。不知何事?”那仆人道:“小的奉咱家老爷之命来给童大爷送请帖。”童力伟不接请帖,道:“你家老爷是谁?”那仆人道:“咱老爷讳名焦苑博。”童力伟道:“是否是开封最大盐商的焦老爷。”那仆人道:“正是!”
童力伟自忖:跟焦苑博从没有来往。怎么他会来请我,莫非其中有蹊跷。那仆人见童力伟满脸疑惑,便道:“老爷吩咐,如果童爷实在不方便过府,就要小的带童爷去领走令尊放在焦府的镖银和镖局一些什物。”
童力伟闻言,惊问道:“我镖行托过焦爷的镖么?”那仆人道:“这个小的实不知。只有童爷去了才清楚。”童力伟还在犹豫,王淑秋在旁劝道:“童大哥,去瞧瞧也不打紧。”童力伟迟疑道:“你带路!”
不久,那仆人带着两人来到焦府,从侧门而进。来到一间偏厅,那仆人道:“童爷稍等会。”童力伟四周一瞧,厅不大,但布致还算典雅。除了进门之外并无其它门出入。
门外传来靴子橐橐之声,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员外进来。那人一见面,拱手道:“童老弟,让你久等了。”童力伟抱拳道:“焦老爷!”焦苑博笑道:“这位小娘子是谁?”童力伟道:“在下的拙荆。”焦苑博道:“原来是嫂夫人。”王淑秋含笑道福。焦苑博道:“两位坐!”
童力伟和王淑秋坐下,已有人端茶。焦苑博道:“今日请童老弟来不过是叙叙旧。老夫和令尊乃多年交情。后来各自干各自的事就极少来往。童老弟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童力伟道:“想不到焦老爷与家父乃世交,如有缺礼还望海涵。”焦苑博笑道:“哪里!这都是许多年的事了。”又叹道:“想不到令尊竟先我而去,令人痛惜。”童力伟不禁感到心酸,道:“晚生常常痛心疾首,以泪洗面。”王淑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焦苑博道:“来人!”只见一个仆人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有银子和一个包裹。焦苑博道:“这是镖银和当年令尊留在老夫府里的东西。本来早就还给令尊,不料令尊溘然长逝,你又四处漂泊,很不容易托人才寻到你。请收下。”
童力伟接过银子和包裹。焦苑博道:“包裹里不过是一些令尊生前旧物,打开来看看。”童力伟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个长条盒子。他迟疑一下,见王淑秋已伸长脖子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时,他微笑一下,按下机括,一股白烟扑来。
他大叫一声“不好!”只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再看旁边的王淑秋已软绵绵歪在椅子上,一双迷惑且惊恐的眼睛望着他。童力伟暗暗叫苦:中了对方的计。一直小心谨慎,终究逃不掉敌人设下的陷阱。焦苑博长笑一声,缓缓地站起,道:“这下看你还跑到哪里去。”他走到王淑秋跟前,捏了捏玉庞,一副淫虫样子。
“住手!”童力伟竭力大喊,却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王淑秋别说动一动,就是想说一句话也困难之极。童力伟道:“姓焦的,你我无怨无仇,为何下毒手?”焦苑博道:“我和你没有什么瓜葛。不过,你得罪了别人,我也是受人之托。”童力伟沉吟道:“你叫史政航出来。”
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只见走来几人,最前面的正是史政航。他一进大门直奔王淑秋身旁,一把抱住,心肝宝贝乱叫。“放手,快放手!”童力伟嘶声大叫。史政航放下王淑秋,一个耳光打在童力伟脸上,呸道:“苟娘养的,老子风流快活,你竟然不识趣,把老子宝贝抢走,还一抢就是许多天。你这杂碎,拥香而睡,害得老子孤枕难眠。”
童力伟道:“你我不共戴天,我恨不得扒你皮吃你肉。”史政航冷笑道:“就凭你!以前是躲着你,让你识趣。居然不识好歹,更可恶的是抢我美人。这比杀了我还难受,你想扒皮吃肉吗?好,老子今日就先扒你的皮,用你的肉喂狗。”童力伟道:“有种就痛痛快快来个了断。这般卑鄙龌龊的行径,我做厉鬼也不会放了你。”
史政航挥挥手,道:“快点处理掉,看着他我可没一点心情。”手下几人提着童力伟四肢出门。王淑秋使劲道:“不要,不要!”泪水夺眶而出。童力伟被抬出时,双眼一直望着王淑秋。两人四目相交,那份依恋绝望之情令人心酸。
史政航笑眯眯凑上来,在王淑秋脸庞嗅了嗅,啧啧道:“宝贝,你可真香!”又拢了拢她的秀发,一副要吃下她的样子。王淑秋想躲开他的轻薄,无奈全身无一处能使出力气,只有任人轻薄,泪水流得更多。史政航替她擦擦眼泪,道:“别哭,美人。我会好好待你。很快你就觉得我有多好。”
焦苑博笑道:“公子爷,您是在这与她共度良宵还是回您府上。”史政航道:“当然是回府慢慢享受。”焦苑博道:“公子爷可真会享受。”史政航拍拍焦苑博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不仅替我除掉一颗眼中钉,最重要的是夺回美人。你的事包在我身上。”焦苑博骨头似乎轻了许多,陪笑作揖道:“在下感激不尽。今后公子爷只需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正是童力伟发出的嚎叫。王淑秋脑袋“嗡”的一响,她心爱的童大哥正遭屠宰。童力伟一阵阵惨叫,令王淑秋惊悸不已,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史政航皱眉道:“嚎叫什么,把我宝贝给吓晕了。来人,打倒回府。”
王淑秋被抬进轿子里。史政航领着手下趾高气扬的回府。不知过了多久,王淑秋悠悠醒来,猛地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极柔软极香的大床上,而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套蝉织,四肢已恢复力气。
王淑秋坐起来,就看到史政航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她全身上下打转。那双炽热的双眼如同饿狼般发现猎物一般。王淑秋蜷缩一团,如同一只待宰的小绵羊瑟瑟发抖。史政航狞笑道:“美人儿,别怕。我会很温柔的。”王淑秋道:“你别过来。”史政航向前挪,道:“让哥哥来安慰你。”
王淑秋已退无可退,史政航一把抓住她皓腕,嘻笑道:“等一下你就会不怕了。”王淑秋怒极,想挣扎,手腕如同被铁箍一般。她另一只手去捶打史政航。史政航又一把抓住,大笑道:“看你还怎么动。”嘴巴已凑过去要去亲。王淑秋左右躲闪,已累得香汗淋漓,力气大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叫喊之声。“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一人闯了进来。史政航喝叱道:“什么人敢坏老子清梦。”那人低沉道:“狗贼,放了她!”史政航狂叫道:“你是谁,敢在这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吧!”那人一字一句道:“宫本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