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瘦男人姓甄,在近前瞧看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几乎与那位女僵尸差不多,沈平略一沉吟,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天眼符,朱砂绘就的墨符无风自燃,霎时间,他感到双目清凉,所视之物皆分黑白两色。
甄姓男子的话难分真假,况且他的表现十分怪异,他是僵尸用秘术契约的奴仆,可能自以为说的话是真的,但实际上潜意识在欺骗
他,有所保留也说不定。
所以沈平选择使用了一张天眼符,这是一张中阶低品灵符,专门用来识别鬼怪异常,用来对付妖邪诡佞之物最为好用。
此刻在他的世界里世间万物白茫茫一片,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雪白,沈平知道这是天眼符起作用,然后他朝着甄姓男子望去,于是,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只见,原先甄姓男子站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墨水似的人影,漆黑如夜,但最可怕的地方是他的胸前竟然空洞的穿了一个大洞,正好处在心脏的位置。
沈平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的眉头紧皱,彻底拧巴在一起,他打断了对方的赘述,问道:
“你的心,去哪里了?”
这句话一出,甄姓男子顿时不出声了,他尴尬的笑了笑。
“见到女僵尸的第二天,就被她把心给挖出来了。”
“但你却没死?”沈平陷入沉思,按照常理,普通人没有心脏之后,恐怕当时便要毙命,但甄姓男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本来以为也要死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活到现在女妖精跟我说,只要我老老实实按她的吩咐办事,就会平安。”
这种让活人延天续命的秘术沈平简直闻所未闻,是传说中的大修士,也就是金吒道人那样化神期的大能,可能才有如此通天伟力。
念及此处,沈平便有所退缩。
他本来是为了银精而来,但却阴差阳错碰到了僵尸害人的惨事,可以袖手旁观,因为杞县只是他的一个过路处,就算将来僵尸将整个县城变为鬼城,他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损伤。
为了他人的性命,让自己甘冒生命危险是否值得?
沈平叩问本心。
银精是一件非常稀罕的宝物,但沈平就算得不到此物,到了四齐国的大练器师处,对方可能也会赠予他一些不下于银精的宝物。
然而就在沈平升起退缩之意的当下,甄姓男子又道出了一则秘闻。
“虽然女妖精好像无所不能但我也发现了她有一个弱点,每次开棺前她都虚弱不堪,神神秘秘的,总不肯见我。”
“她似乎之前便受过什么重创,才会躲到杞县这样的乡下地方来逃难不仅如此,vc还特地吩咐我不要抓修仙者有关的人,只要抓那些最边缘化,无人在意的凡人女子来吸食。”
甄姓男子耸了耸肩,他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色彩。“如果女妖精要是真的强大怎么还会要我这种无名小卒来为她卖命呢,说实话,要不是如此,我怎会生起反抗之意呢?”
甄姓男子絮絮叨叨的解释,让沈平不禁升起了希望。
银精实在难得宝贵,任何法器只要加入一点点,便会变得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催发出的剑芒,威力增长上几倍都有可能。
错过这村便没了这店了,况且,甄姓男子所说并非虚言,事实都对得上,沈平有些动心了。
“好,你带我去找她,我替你杀了这个女僵尸。”
甄姓男子目露喜色,他本意就是想说动面前的神通广大的道士,为自己除去这一个祸害,因为,他早就察觉到女妖精的不轨之意。
与虎谋皮,本就要小心为上,卸磨杀驴这种事屡见不鲜,况且被人用秘术维持生命,就相当于命根子捏在别人手上,半点反抗不得。
“道长,我这就带你去!”
走进十三里铺,才始观其中的场景。
白色墓碑,道道林立。
上面的大多数都没有名字,而且墓前的龛台上布满了灰尘。
在沈平刚刚踏入土丘时,便感受到一股浓重的煞气。
乱坟岗,这样的地方埋葬了数不尽的尸体,能孕育出尸魁也不足为奇。
甄姓男子没有像他一样感到好奇,相反是径直走向墓碑过道的最深处,轻车熟路,像是来过许多次的样子。
沈平突然止住了脚步,他的脸冷如冰霜。
“不对,你还在骗我,你没有告诉我全部实情。”
甄姓男子也停住了脚步,他的脸僵硬的笑着,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异常。
“怎么啦,道长,你…不…是…说…要…降…妖…除…魔…”
他的脸宛如木偶,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蹦着,说到最后时,他的面容整个扭曲狰狞,毛发迅速变长,茂密,漆黑,最后竟然与那个女僵尸一模一样。
沈平悠悠叹了口气,他握住长生,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早该想到的,既然对方是被秘术捆绑的奴仆,那么女僵尸定会在他身上留下后手。
只怪他一时被财迷住了眼睛,没有看清楚这个事实。
他也是走到了十三里铺的深处,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你是怎么察觉到有问题的?我自认为这套把戏骗过了不少道士,你还是第一个能够识破我这个圈套的人。”
沈平苦笑了一声,在天眼符的加持下,他看到四面八方都被黑影笼罩着。
墓碑下的泥土渐渐松动,过不多时出现一个瘦骨嶙峋的手掌,流着咸水,穿着前朝古服的僵尸从墓碑下爬了出来。
“很简单,因为我刚才是在相反的位置看到你和这个姓甄的交流,但是咱们现在却走的是另一个方向,我真该早点意识到的。”
沈平窥探女僵尸吃人的时候,是在墓园的正北角,但现在走的是南边。
“所以,刚才你跟我说的全是假的吗?”
全身多毛的女僵尸惨然一笑,她僵硬的向沈平走来,说出的话声音十分怪异,就像是木偶说的话一样,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不,人类的把戏我还是懂一点的,如果只说假话根本骗不到人,我告诉你的全是真相,但可惜啊你没机会实践了。”
话音未落,她锋利而扭曲的爪子便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