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白凛道,“上神们从来不曾自己创造出后人来,我父亲有灭世神力,为防出了差错,在三界招致灾祸,就在混沌中寻到了此处,创造出这片天地。在这里,他造出了我,见一切并无差池,才将我带回了天庭之中。”
荼蘼明白过来。
所以,白凛会知道这个地方,并让季贤一家逃来了这里。
她沉默片刻,道:“方才绮霞向我问起泉髓之事。谷雨是半仙,到混沌中来须得泉髓护身。可我暴露在混沌之中,却安然无恙,你可知缘由?”
“不知。”
荼蘼看着他:“你怎会不知?你是上神。”
“上神又如何。”白凛无所谓,用手臂枕着头,“我说过,上神也不可尽知世事。且我当下与你一样,都是戴罪之身。”
荼蘼没有答话。
白凛发现身边安静下来,不由地转过头。
只见荼蘼眉头微蹙,似在想着什么。
“我不留在此处。”她忽而道,“我跟你一起走。”
白凛讶然。
“为何?”他说。
“我以前说过,这事我们既然是一起做的,当然也要一起扛。”荼蘼道。
白凛的神色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凡胎,你扛得什么?”他说,“你就留在此处,莫拖累我。”
“谁拖累谁还说不定。”荼蘼也鄙夷道,“你以为是我想跟着你?是你非要去救我,让阳钧真人知道了你和我的瓜葛。他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朝一日他找到我,逼我交出你来,我交不出岂非要大祸临头?”
白凛冷冷道:“那也要怪你多管闲事。说好了我自己去邙山,你跟来做甚?”
“当然是怕你办事不牢,惹出祸端。”荼蘼道,“我果然不曾猜错,你就是被天庭发现了。”
“我被天庭发现又与你何干。”白凛道,“我早说了,我就算被捉住,天庭也无法从我这里找出你们的蛛丝马迹来。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干。”
荼蘼瞪起眼:“谁说与我无干?”
白凛盯着她:“与你何干?”
“我……”荼蘼张口,却一时结舌。
她看着他,只见他盯着自己,阳光的碎影落在他的脸上,双眸灼灼生辉。
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
——但凡是心中依恋之人,他的悲喜便是我的悲喜,为了他,我亦可不顾一切……
绮霞的话,似又在耳边回响。
“为何抓着我不放?”她瞪起眼,反问,“我被天庭抓了之后,你若不管我,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又为何非要去救我?”
白凛的目光闪了闪,忽而移开,看向别处。
“与你无干。”他淡淡道。
荼蘼并不放过,扯住他的袖子:“你说清楚。”
白凛深吸口气,转过头来。
“你想知道?”他问。
“想。”
话音才落,荼蘼的手被拽住,下一瞬,已经被他压倒在了草地上。
她睁大眼睛。
上方,天空深邃,灿灿的阳光透过大树的枝叶,亮得耀眼。
而白凛的脸离她很近,却背着光,看不清那上面的神色。
“你……”荼蘼才张口,他已经压了下来。
他的手很凉,可他的嘴唇却温热而柔软。
呼吸灼人,如同夏日里,艳阳曝晒之下的风。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表白(未完)
白凛的唇只停留了一会,少顷,他就离开。
荼蘼望着他,怔怔地。
脸上仿佛被放了一把火,热辣辣的,头脑就像笼罩着混沌中的迷雾一样。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腾一下地坐起,瞪着白凛。
“你……”她结结巴巴,“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白凛道,“不过是想试试不立血誓而亲吻,是何感觉。”
荼蘼:“……”
她摸了摸嘴唇,只觉上面热乎乎的,脸上也是。
说来奇怪,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亲吻。可上次和上上次,她全然不觉有什么异样,心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快得似擂鼓一般。
她盯着他的嘴唇。
它很漂亮,虽然血色不足,却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那面容,脆弱而清澈,仿佛一件玲珑的玉器。
“那……”她说,“你觉得是何感觉?”
白凛的呼吸拂在她脸上,似有些急促。
“无甚感觉。”他的声音低哑,“我不曾试出来。”
荼蘼道:“我也是。”
白凛双眸微亮,少顷,倏而又压下。
这一次,他的唇与她相贴,在唇瓣上亲吻,轻轻的,细细的。他的呼吸与荼蘼相融,荼蘼只觉自己的脑子又像被迷雾笼罩住一般,停滞在当下,无法思考。
她的身体被他压着,她能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与自己的一样快。
直到唇上传来麻麻的微痛,荼蘼轻哼一声,白凛才离开。
他微微喘着气,躺在草地上。
荼蘼看去,只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十分疲弱。那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晕,额头正中,红痕若隐若现。
她吃一惊,忙坐起来,道:“你又犯病了?”
白凛却摇摇头,未几,睁开眼。
那双眸明亮得出奇,瞳仁已经变作金蓝双色。
“歇息片刻就好。”他说。
荼蘼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风从远处吹来,沁凉宜人。荼蘼只觉自己的发际和脖子上,牵起丝丝热气。
她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荼蘼,”白凛忽而道,“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就到这处天地里来,过自己的日子,好么?就像季贤和绮霞那样。”
荼蘼愣住。
蓦地,心又跳得飞快。
“我为何要与你住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嗫嚅,“像季贤和绮霞那样……像他们哪样?”
“便是像凡人一般结为夫妇。”白凛道,“你若是觉得此处无趣,我们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去,还可以生一个谷雨那样的孩童。”
荼蘼:“……”
她看着白凛,只觉啼笑皆非,脸却辣辣的,好像被烫了一般。
“你知道结为夫妇是何意么?”她说。
“知道。”白凛振振有词,“凡人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如此。我们没有,故而要像季贤和绮霞那般,互相倾慕就可在一起。”
荼蘼只觉心中有什么漾起,又似乎一张琴上最粗的琴弦被拨动。
“什么互相倾慕……”她的声音愈发小,“我又不倾慕你。”
“不必你倾慕我。”白凛道,“我倾慕你就够了。”
荼蘼怔了一下。
见她注视着自己,白凛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神色傲然地继续道:“你虽是半仙,不过不必担心配不上我。只要我愿意,天庭之中不会有人敢瞧不起你。”
荼蘼:“……”
“只要你愿你,天庭之中不会有人瞧不起我。”她缓缓道,“我这半仙,原来很让你丢人么?”
白凛眉头一动,看向她。
只见她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仍是天庭要犯?”
“不过是当下,我会处置。”白凛道,“我……”
话没说完,荼蘼却已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
“我饿了,先回去吃饭。”她拉着脸,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小屋走去。
死狗。
傻瓜。
荼蘼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
季贤和绮霞带着谷雨回到小屋里的时候,觉得气氛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