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对孔克扬说道:“你先去安排一下,我和小兄弟聊聊天。”孔克扬点头,提剑而出。
宋先生叫人来把散乱在地上的桌子清理一下,再摆上茶水点心。
宋先生坐在钟离旁边的椅子上,问道:“小兄弟,此间事已了,梅子山不会再有什么危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钟离已经把宋先生当做何东来的朋友,也就没有隐瞒,说道:“我不能让先生为救我就这样走了。我要找到那个叫丹巴的上师,杀了他替先生报仇。”
宋先生击掌道:“好!小兄弟真是位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热血男儿;不过你可知这个丹巴上师是谁,人在何处,功夫如何。”
钟离摇了摇头,问道:“宋先生可知此人详情,能否告知?”
宋先生捋了捋胡须,说道;“我本名叫宋濂,小兄弟和克扬差不多大,大可和克扬一样叫我一声伯伯,大可不必称呼先生。”
钟离奇道:“我看先生也不过三十多岁,怎么孔小姐会叫你伯伯。”
宋濂哈哈大笑,说道:“的确如此,是我和她伯父平辈论交,这才沾了个便宜,叫我一声伯伯。小兄弟若是感觉不合适,叫我一声大哥也可以,就怕等会儿会有人跟你急,哈哈哈哈。”
钟离赫然,说道:“我还是称呼您先生吧。”
宋濂不再坚持,说道:“也罢,随你就好。”
宋濂不在提及刚才的话题,略作沉吟说道:“这个丹巴上师是当今朝廷国师的弟子,武功来自国师的亲传,其密宗大手印已有七分火候;即便如此,在当今天下也鲜有对手了。他在大禧宗湮院名义上不管具体事务,实际上调查,刺探,暗杀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这次他从藏区带这枚丹药回上都,是要给他师父当今国师的。听闻其师大手印恰逢到了一个关口,想借此丹药再上一重楼。这个消息被何东来得到,传递给我们,克扬正准备沿途接应,不料想出了意外。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把手给我。”
钟离抬起手放到二人中间的茶几上,宋濂两指搭在钟离的手腕上,缓缓的输入一道真气,突然从钟离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量弹开宋濂的手指;宋濂再尝试,反弹之力更大。
宋濂看着略有发麻的手指,对钟离说道:“你体内的真气我也无法掌握,何兄武功本也高于我,他都无法彻底解决,看来这个事情还需要长久打算。嗯,不过你就这么贸然去报仇,恐怕十去无回。丹巴地位尊崇,身边护卫无数,其院卫更是个个身手了得,就怕你看到对方都无法近身。”
钟离问道:“那又该如何。”
宋濂说道:“你可知你先生为何被革除师门?”
钟离答道:“先生未曾说过。”
宋濂说道:“这话说来有些长了。你先生他们属于全真教,当年长春子丘处机单身赴大漠觐见铁木真,以止杀向铁木真进言,深受铁木真尊重,封为大宗师,掌天下出家人牛耳,全真可谓荣极一时。由于全真与铁木真的这种特殊亲密关系,全真在朝廷势力很大,这状况自然引起了佛门弟子的不满。
后来,蒙哥汗让阿里不哥在和林主持了一场宗教辩论会。佛教乘机与伊斯兰教、基督教徒联合在一起对道教进行批驳。这实际上是一场针对全真道教有贬低倾向性的辩论会,意在打压全真道教的优势地位。全真迫于当时的压力,只能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服与反抗。辩论会后,道教不得不在寺观、财产、经文等方面,对佛教做出一些让步。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结。过了几年,蒙哥汗再次命忽必烈在开平府的大安阁举行了一场规模空间的佛道大辩论。这次辩论道教已无退路,更严重的是在朝廷中有点地位的全真派掌门人李志常已经去世。无奈之下,全真道剩余的精英尽出:掌门人张志敬真人、蛮子王先生、道录樊志应、通判魏志阳、讲师周志立等二百余人参加辩论会。”
宋濂叹道:“然而,佛教方面的阵容则更为强大!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三百余人参加辩论会。
尤其是当时年仅二十三岁的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两人更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奇才,就是与全真道祖师王重阳、长春真人丘处机相比也高下难分。
辩论会上,忽必烈手下谋士姚枢、窦默、廉希宪、王盘等二百余人被聘为裁判及公证人。
规定双方各有十七人参加辩论,如果道教胜利,十七名佛教徒要蓄发为道;相反,如果佛教胜利,十七名道士则要剃发为僧。
辩论会上,辩题的焦点是《老君八十一化图》和《老子化胡经》。双方辩论从理论入手。年仅二十三岁八思巴大放异彩,在辩论中步步紧逼,道教方面逐渐不支。被逼无奈,只有不停地引经据典。忙中出错,最后居然引证到了儒家经典之作——《史记》上!至此,道教在辩论会上一败涂地!失败后只能如约行罚,忽必烈派使臣脱欢将道士樊志应等十七人带到龙光寺削发为僧,焚毁道教经书四十五部,天下佛寺为道教所占二百三十七处全部归佛教所有。
从此全真道教一蹶不振,到当今全真掌教完颜德明在位,更不及以前;况且完颜德明还是被朝廷灭国金朝的皇族。你先生屡次进言重振全真教,屡次被他师父斥责,后来完颜德明一怒之下将你先生革除师门。
你先生仔细思量后发现,全真道教也是被朝廷利用,当年铁木真征服大漠以后,就有南侵之意。恰巧可以利用全真教在江湖中的地位为南侵铺垫。等到朝廷占据南方以后,见全真势大,就想借佛教来遏制全真,这才造成佛教一家超越道教执天下出家人之牛耳。
没想到的是,元廷残暴,驱南人汉人如狗,打击儒家,遏制道教,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更可笑的是,慈化寺僧人彭莹玉在江西反元,狠狠的打了佛家一记耳光。朝廷发现佛家又开始尾大不掉威胁其统治,又想办法遏制汉传佛教。
你先生认为,只有驱除鞑虏,才能恢复我汉家天下,这才创建梅花堂联络有道之士立志重新恢复汉统。”
宋濂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所以说你杀丹巴为你先生报仇,是小义;只有继承你先生遗志,为天下汉人南人复仇,才是大义。”
钟离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要能为先生报仇就好。”
宋濂笑道:“话是如此,就怕到时你身不由己,难以抽离;你稍待,我送你件东西。”
宋濂起身回里屋拿一把剑出来,对钟离说:“你想报仇,总要有把可手的兵器,这把剑随我多年,送与你了。”
钟离起身推辞,说道:“这是跟随先生多年的贴身之物,珍贵异常,我不能要。”
宋濂说道:“我已多年不用剑,放在我这儿也无大用,送与你可以更好发挥其用处。”
钟离推辞一番,宋濂主意已定决意不再收回。钟离躬身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先生厚爱。”
宋濂坐定问钟离:“你可会什么剑术?”
钟离摇头说道:“不曾学过。”
宋濂哑然,说道:“无妨,克扬剑法了得,比我还要好,等她回来,可让她教授于你。”
钟离再次躬身致谢,宋濂摆摆手,示意钟离坐下。
宋濂说道:“你先生和其他几人创建梅花堂后,克扬是居中联络,我辅助克扬一些工作,此次梅子山之事说明梅花堂已被侵入,至于侵入有多深还无从知道。”
说话间,孔克扬推门而入,坐到他们对面说道;“我已做了些布置,现在大范围调整无法实现,先切断了梅子山的横向联系。让相关人等暂时离开或者躲藏,为了稳住梅子山,他下面的人我没有动,免得打草惊蛇。”
宋濂说道:“防患于未然是对的,最关键的是查漏补缺,避免再有漏洞被人所乘。”
孔克扬说道:“是的,我重新安排了人进行排查,先从扬州开始,这也不是一朝一日能完成的。”
宋濂说道:“做了布置就好。”
孔克扬看到钟离旁边的剑,气哄哄对宋濂说道:“宋伯伯你真偏心,这把剑我跟你要了好多次你都不给,现在到好,你送给外人了。”
宋濂说道:“我看小兄弟没有防身的兵器,才把我这把剑送给他的。我知道你都收藏了好些宝剑,怎么还盯着我这把剑。”
孔克扬说道:“那我不管。”对钟离说道:“钟离,你把这把剑给我,我再送你一把如何?”
钟离说道:“先生所赐,怎敢再拿去交换。”
孔克扬不死心,继续说道:“我送你的剑比宋伯伯这把剑只好不差。再说,你会用剑吗?别白白糟蹋了这把好剑。”
钟离说道;“那也不换。”
孔克扬恨恨的说道:“你气死我吧!”
宋濂说道:“等下吃晚饭,晚饭过后,克扬教授小兄弟几招剑法,以后行走江湖,可以防身所用,不过小兄弟的确还没用过剑。”
钟离说道;“是啊,是啊,我还从没用过剑,还望孔小姐不吝赐教。”
孔克扬突然一愣,气愤说道;“你占我便宜!”
钟离楞楞地,说道:“我占你便宜,这从何说起。”
宋濂哈哈大笑,孔克扬说道:“我叫宋伯伯,宋伯伯叫你小兄弟,你还应承。那你不是比我长一辈了。”
钟离没想到根源在这里,被孔克扬拿住了话头,也无从反驳,只好沉默不语。
转头对宋濂说道:“宋伯伯放心,等下我一定会好好的教授他剑法的。”眼睛瞅着钟离,咬着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