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才不相信什么神明,但如果大御心的签文能成真的话,她愿意虔诚地去神社还愿。
宫野明美好不容易哄好在姐姐面前略显脆弱的灰原哀,就听到花店的门铃响了起来。
“抱歉,今天我们闭店,不营业。”宫野明美朝门外喊道。
“明美小姐,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宫野明美惊讶地站起身,打开了大门:“安室先生,您怎么来了?”
信繁现在专心致志搞组织事业,公安这摊子事情全部移交给全职公安警察降谷零了,所以宫野明美对他还算熟悉。
降谷零扫视一周,目光停留在灰原哀身上:“我是来找志保小姐的。”
“找我?”灰原哀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降谷零走进花店,顺手关上了大门,然后才回答灰原哀的问题:“公安看到你从阿笠博士家出来,根据方向不难判断你的目的地。”
“什么事?”灰原哀淡淡地问。
降谷零倒也不打算瞒着宫野明美:“我想请你帮忙试探一下浅野信繁。”
灰原哀立刻生气地颦眉:“你真以为我哥哥会叛变吗?”
她的语气很重,足见有多么气愤。
虽然无论信繁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没有告诉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灰原哀还是从最近周围人古怪的氛围以及降谷零和哥哥的矛盾隐约意识到了真相。
“当然不会!”降谷零掷地有声,“他是一个做事非常有底线的人,他会永远忠于自己的内心。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哪怕他所说的都是真相,也一定还隐瞒了部分事实。”
灰原哀失声:“既然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如果一直找不到原因,不去跟他共同面对的话,就算组织覆灭了,他恐怕也很难获得优待……”这句话降谷零说得异常沉重,“你知道卧底是有特别豁免权的,但是被认定叛变的卧底没有。”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降谷零没有说出口。
他怀疑景光一意孤行是因为早就做好了与组织玉石俱焚的准备。
灰原哀抿唇。
她不想欺骗哥哥,更不想用手段试探什么,但降谷零说的又的的确确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思考片刻后,灰原哀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会找个机会去见他的。”
“多谢。”降谷零朝灰原哀认真地鞠躬。
随后他没有在花店多做停留,这也是为了宫野明美的安全。
待降谷零走后,灰原哀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在害怕,怕未来真的如降谷零所说,即便哥哥帮助公安捣毁了组织,他也无法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谅解。
宫野明美伸手揽住了灰原哀的肩膀,轻声道:“恐怕安室先生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我听过特别豁免权,即便是卧底,也不是所有行为都能得到法律的宽恕。”
灰原哀浑身一僵。
宫野明美紧接着又说:“不过公安应该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免走到法庭那一步。只要他们愿意,浅野先生也好,安室先生也罢,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
“大哥,这就是苏格兰处决行动的全部资料了。”伏特加抱着一大堆文件,往桌上随意地一放。
琴酒面前的酒杯被震得晃了晃,洒出不少酒水。
“呃……”伏特加被他大哥冰冷的眼刀割得浑身是伤。
“这就是你的办事效率??”琴酒很生气,连带着声音里充满了杀意,似乎随时想将伏特加碎尸万段。
伏特加吓得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解释道:“其实我之前让人去取原版的文件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没消息了。这些是我最新收集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备份版,但资料更齐全。”
“嗯?”琴酒注意到他话里的异常,于是问,“调查原因了吗?”
“调查了。”
“结果?”
“……什么都没查出来。”
琴酒:“……”
呵,他竟然丝毫不意外。
琴酒将酒杯推到一边,随便抽出一份文件翻了翻。
其实由于他一向热衷于除四害行动,四年前苏格兰卧底事件他也曾了解过,伏特加找来的大部分资料他以前应该都是看过的。
不过当时琴酒还没有起疑,如今怀着猜测回顾,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和矛盾之处。
很快,琴酒就发现了问题。
“四年前苏格兰的尸体被库拉索带走了……但是后来却没有尸体的处理记录。”琴酒喃喃自语道。
“会不会是随便丢给哪个项目组做人体实验了?”伏特加猜测道。
以前组织也没少干这种事,只不过回收尸体从来都不是琴酒小组的工作,伏特加自己是没怎么接触过的。
琴酒没应声。
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按照组织的办事程序,如果苏格兰的尸体真的被项目组回收,也该清楚地记录在案才对。没有任何处理记录只有两个可能:
1、回收尸体的项目保密程度太高,伏特加拿不到相关记录;
2、尸体被朗姆另作他用了;
这种欠点什么的感觉,此前琴酒只在梅斯卡尔的身上感受过。
苏格兰是没有死后的记录,梅斯卡尔则是加入组织之前几乎一片空白。他的档案倒挺齐全,就是以琴酒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那份档案是胡编乱造的。
苏格兰与梅斯卡尔真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全不同,但放在一起比较又莫名和谐的两个人啊!
可惜这个秘密恐怕段时间内是无法解开了。
可能的知情人只有朗姆、梅斯卡尔和库拉索。
库拉索已死,死人无法说话,朗姆又不可能如实相告,难道要他亲自去问梅斯卡尔?
琴酒甚至无法想象自己问梅斯卡尔是否是苏格兰时傻乎乎的模样。
远在tense大厦79楼办公室内的浅野信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骂他?
降谷零??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社长,浅野灰原哀小姐来了,就在前台。您十分钟后有个会议,是否让灰原哀小姐在休息室等您?”听筒中传来秘书的声音。
小哀来了?
这孩子一向很懂事乖巧,她来找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于是信繁对秘书说:“让全恩智小姐多等一会吧,你带小哀上来。”
“是。”
几分钟后,灰原哀在秘书的带领下站在了信繁面前。
与上次不同,她不是空手而来,随身的便当盒里装了满满一盒子的曲奇饼干——都是宫野明美亲手做的,赤井秀一都没吃过的那种。
“哥哥,你工作一定很辛苦吧,这些饼干就放在办公室里,你要是来不及吃饭至少还能垫垫肚子。”说着,灰原哀已经自作主张地打开抽屉,把便当盒塞进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打量了一下信繁办公桌的构造。不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办公桌和抽屉里都是文件。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送饼干吗?”信繁无奈笑道,“我五分钟后有个会议,如果你……”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灰原哀难得鼓起勇气道,“我不想像上次一样再被你抛弃一次。”
信繁:“……”
小哀这是跟谁学的虎狼发言?
还有什么再被他抛弃一次?上次明明是小哀自己恢复记忆后不想认哥哥了,他什么时候抛弃过小哀?
信繁目前其实不想跟任何人来往过密,不过灰原哀毕竟不是降谷零,朗姆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有趣的小女孩”的程度,偶尔见面不会有太大影响。
而且信繁也无法对灰原哀板起脸说伤人的话。
他只能像从前那样耐心地劝说:“哥哥最近的工作很忙,你还要上学,我不想打扰你。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回去住。”
潜台词基本是“等组织覆灭,我们就能恢复如常”。
果然在组织内说话不能太放松吗?
灰原哀对浅野信繁的状况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她今天过来是带着任务的,除了基本情况还有……
灰原哀想了想,决定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你上次跟安室哥哥说了什么,他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也没心情教步美弹吉他了。”
信繁微愣。
他这段时间总是在尽可能的避免想起降谷零,既然注定无法解释,不如不要见面。
有追踪器在身上,信繁无法跟妹妹说太多,尤其是关于降谷零的事情,说得越多越容易增加灰原哀的危险。
他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我和他在工作上有一些分歧,你是小孩子,说了也不会懂的。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即便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办公室内,信繁说话依然将她当成普通的小学一年级生。
见状灰原哀知道她的确不应该停留太久,于是顺着信繁的话说:“好吧,我等你回家。”
她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完美扮演了一个期待与哥哥见面的缺爱小女孩的角色。
……
“怎么样?”
距离tense大厦五分钟路程的地方路过了一辆计程车,灰原哀招手,计程车便停在了她面前。
然而司机是个老熟人。
降谷零一见到她就问出了上面的问题。
灰原哀拉开外套的拉链,取下夹在衬衣上的窃听器,递给降谷零:“哥哥的状态不错,比起那天来说好很多。不过他看上去很谨慎,可能是在组织里不方便说话。”
“办公室有监控吗?”降谷零问。
“我能目视检查到的地方都没有。”
降谷零没耽误时间,他将窃听器的储存卡抽出来读取,戴上耳机听灰原哀和浅野信繁的对话。
窃听器的录音从灰原哀进入tense大厦就开始了,前台的接待见过她,因此态度非常好。
根据社长秘书的说法,似乎是浅野信繁特意叮嘱过他们自己有个妹妹叫浅野灰原哀。
从这些细节来看,景光在组织的自由度很高,行动基本没有受限。好像只是单纯的升职。
但随后灰原哀见到的浅野信繁却透着股不对劲。
他对妹妹依然是耐心的语气、亲切的口吻、关心的态度,可正是因为太耐心太亲切太关心了,才显得有些违和。
景光的态度简直就像是面对一个真正的七岁小女孩一般,连哄带骗的。
就算是担心隔墙有耳,他也不至于谨慎到这种地步。
诸伏景光以前不谨慎吗?但他也顶多是用着“小哀”的称呼,说给十八岁女孩听。
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单纯的警惕性高了,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他确定有人能听到他和灰原哀的对话似的。
可是灰原哀说了她没发现监控,而且就算有窃听器景光也可以处理掉。
除非那个窃听器是组织光明正大安在他身上,他明知有这样的东西却不能做任何处理。
这难道是获得组织信任的代价吗?
目前证据还不充分,仅凭一段录音无法说明任何事,降谷零还是需要贝尔摩德。
……
信繁悬着的心脏一直到灰原哀安全离开tense大厦后才稍缓。
小哀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知道分寸,不会为了盒饼干就给自己和哥哥带来麻烦,所以一定是有不得不来这里找他的理由。
想想当时他与小哀的对话,似乎除了提起降谷零外再无异常。
难道是zero让她来的?
“社长,全恩智小姐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信繁的思索。
他回身朝她轻轻点头,随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便朝会议室走去。
秘书早已提前将合同等文件准备好了,甚至摆在会议桌上的咖啡都是他常喝的那种,温度刚刚可以入口。
从这些细节上来说,担任集团一把手后,信繁的生活是要比以前滋润许多的。
看到信繁,全恩智和她的经纪人都站了起来。
“浅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全恩智笑道,“上次是我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我和您其实也算同行。”
“那都是年少轻狂的事了。”
“哎呀,您这么说好像很成熟的样子,可是据我所知您只有24岁吧,算起来比我还年轻呢!”
全恩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很亲切。
她的确无需整容。没有欧式大双眼皮的她搭上瘦削精致的下巴,自有亚洲人独特的美丽。
全恩智脸上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
只不过她一笑,信繁越发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今天全恩智过来主要是为了之后宣传视频和杂志封面拍摄的事情,不过信繁的注意力却有大半都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真的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