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奴县,东市商业街,这里聚集着卢奴县大半以上的富户,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商铺、酒楼、大宅也格外的豪华。
其中有一间酒楼,名曰:聚宝楼,就是整个中山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张慎带着云龙、风虎,还有苏谨出现在了酒楼门口。
聚宝楼从外面看不算高大,只有三四层,修建成塔楼形状,沉稳庄重中又透着威严大气。完美贯彻了汉初丞相萧何所说的“非壮丽无以重威,君子不壮不威”的建筑理念。
走进里面,更是处处都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在栋、梁、椽、楹、楣、窗之中均雕刻有各种姿态生动的虬龙、奔虎、牛鸟、蟠螭、白鹿、狡兔、玄熊以及胡人、神仙、玉女等形象。其形象大则古拙、豪放,细则丝丝入微。
总之就一句话,壕无人性。
这时,一个高挑美艳的侍姬向他们款款走来。
在张慎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个常礼,然后笑吟吟的说道:“张三郎万福金安,妾身这厢有礼了。”
张慎原来是有两个哥哥的,不过都夭折了,但是他对外都是宣称自己排行老三,所以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三郎。
“小娘子免礼,前面带路吧。”
侍姬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娇嗔的说道:“嗯哼,三郎以前与妾身对饮‘合衾酒’时就叫妾身阿离,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就叫妾身小娘子。”
阿离说完,瞥了张慎身旁的苏谨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幽怨。
而苏谨则根本没正眼看过她,只是咬着嘴唇白了张慎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汉朝的娱乐方式不多,平淡的生活已经无法满足上层人们的精神需求。所以这里就跟后世的“夜总会”差不多,不过古代大都实行宵禁,晚上一般不开张,把这里比做“日总会”,或许更恰当。
张慎虽然没出入过什么高档场所,但总算受过后世无数影视剧的熏陶,也知道时候该干什么。
他没多话,直接取出一两金子,轻轻的放进阿离的衣领里,金子顺着她白皙秀颀的脖子,滑进那深不可测的幽处。
一阵阵冰凉的触感传来,逗得侍姬阿离笑得咯咯作响,随后便一脸笑吟吟的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风虎悄悄在张慎耳边说道:“老大,你可以啊,居然还有美人相识,真是艳福不浅啊,平时没少来吧,嘿嘿……”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再说了,我来这又不是为了风花雪月,只不过了是为了做‘市场调研’罢了。”
“老大,你不用解释了,我懂。”风虎向张慎投来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这时一旁的苏谨所积攒的怒气值已经开始溢出了,如果他现在白银枪在手的话,只怕会忍不住一枪戳死这无耻的混蛋。
“登徒子!我信了你的邪才相信你有办法救我阿翁,没想到你居然带我来这种鬼地方!”
“嘘,小点声!”张慎一副严肃的样子对苏谨说道。
这时,侍姬阿离回过头,乖巧的朝张慎行了一礼说道:“三郎,妾身就送你到这了,祝三郎玩得开心,呵呵……”
“嗯,退下吧。”张慎摆摆手,
侍姬应了声诺,便扭动着妖娆的身躯,临走时还不忘在张慎身前故意蹭了蹭,一副妩媚的样子。
等侍姬离去,苏谨终于爆发了,怒道:“阿翁现在还在贼人手里,你居然有心思带我来寻花问柳!”
张慎见苏谨这副样子,生怕他又要发疯,于是连忙说道“谁说我来寻花问柳了!我来问你,想要救人,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当然是缺……缺……”苏谨一时间被问住了,不过略微思索后,便一脸恶狠狠的说道:“当然是缺人马了!”
苏谨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接着说道:“我们这会儿就应该回去召集人马,带上武器装备,去常山把阿翁救回来!”
拿什么救?就凭两家手底下那些“冬瓜豆腐”吗?
满脑子都是“暴力的家伙!
张慎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苏世兄,不行的,我来问你,对方既然能派人来飞箭传书,凭什么不会监视我们?他们看到我们根本没有筹集赎金的打算,你猜他们会做什么?”
张慎说完,一脸森然的看着苏谨。
苏谨忽然想到字条上最后的一句话——“若敢不从,只杀不埋”,吓得立即张大了嘴巴。这根本就不用细想,傻子都能猜得出结果。
苏谨想到这,就一副恨恨的样子,对张慎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赚钱交赎金啦!”张慎一副“关爱儿童”的表情看着苏谨。
这表情怎么看着这么讨厌啊!苏谨有些烦躁,黄金三百就是三百万钱,都抵得上卢奴县一个月的赋税了,苏家虽然是中山郡有名的富商,但财富都主要集中在土地,店铺等固有资产上,让他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根本不可能。
所以,交赎金赎人这种事,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而找张慎借钱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张慎不仅是个败家子,花钱大手大脚的,而且他手上的现钱早就投进了盐制品生产线中,现在还没有资金回笼,更加筹不出来这笔钱。
苏谨仍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的赚钱,就是在这?”
“就在这!”
张慎郑重的说道。
当一行人走进聚宝楼大厅,就看到一群兴高采烈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隐隐的可以听到类似骰子碰撞发出的哗啦啦声以及庄家“买定离手”等声音传过来。
每个时代的赌徒,大抵都相差不大,有杀红了眼的,有处于癫狂的,也有赌赢后变成“范进”差点乐极生悲的……
苏谨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有些惊讶,汉武帝曾严厉禁赌,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聚众赌博?
不过想到现在朝廷宦官当道,外戚掌权,连官位都可以大肆兜售,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心中不禁感慨,看来大汉真的是礼崩乐坏,大有亡国之兆啊。
苏谨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又看了看张慎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失望,在没有“毒”的汉朝,张慎这种又“黄”又“赌”的,已经是把所有能占不良嗜好都给占全了。
对于这种又“黄”又“赌”的不良人,苏谨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只见他一脸鄙视的对张慎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没想到居然想靠‘博茕’来凑赎金,真是想瞎了心。”
博茕就是这个时代的骰子,后世的始皇陵中也出土过“石博茕”赌具,算是这个时代比较常用的赌具。
只不过博茕不像骰子只有六个面,而是有十二个面,玩法与后世相差太大,张慎并不熟悉,所以本就没打算从博茕那里入手。
“苏世兄放心,在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张慎一脸镇定的说道。
苏谨听完,只能隐忍不发,要不是他心中还留有一丝幻想,早就拂袖而去了。
一行四人,没有在一楼大厅停留,又上了一层,来到二楼,这一层的赌局是“投壶”。
投壶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扔飞镖,只不过这里的“飞镖”是一两一次,能投中壶心的话了可以翻十倍。
风虎看到这个后,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却被张慎给骂回来了。
其实苏谨也有些意动,但刚才还骂过张慎是“赌狗”,现在就换自己上的话,岂不是打脸了。
只有云龙一副冷傲的样子,始终目不斜视的守在张慎身后,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多跟老五学学,别老动这些歪心思!”
“老大,我这不是想为东家出点力嘛,我看这个挺简单的……”风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道。
不过风虎后面也反应过来了,心道:这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这投壶或许对他们这些武艺高强的人来说,或许不难。
但收益太低了,没什么用。因为每次下注就定死了是“一两”一枚的短箭,又不能加注,就算百发百中,也能赚个一千两,相当于一百金罢了。
然而,没哪个庄家那么傻让你中个一百次,估计几次后,就把你赶走了,或者直接收摊不玩了。
所以,张慎早就想好了,从赌场赢钱这件事对他来说,他要么不下场,要下场就要一次性赢一票大的。
张慎估计干完这票后,自己就会上聚宝楼的黑名单了,所以这次就是一锤子买卖,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苏谨见张慎接连路过了博茕场,投壶场,射覆场等等都没有做过多停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去哪?我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你耗在这!”
“到了。”张慎指了指前面说道。
苏谨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了。
这个大厅不似前面“博茕场”那般吵闹,倒不是说这里的人不多,相反的,这里的人是一路走来,人数最多的。
而是,这里的人看起来都相当的“文明”,他们大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喝酒,少数人则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大厅中央。
而大厅中央,只有一人一桌,看不出来要赌的是什么。
这时,大厅中央那人说话了:
“承蒙诸位捧场,某家再此谢过了。‘猜枚’博戏即将开始,容某家再此讲解此博戏玩法……”
张慎早就听过了,对那庄家的开场白并不感兴趣,于是带着三人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要了一壶水酒,与风虎、云龙对饮起来。
而苏谨此时心系父亲,哪有心情饮酒,而是认真的听庄家在介绍规则。
他是第一次听到“猜枚”这种赌法,不过庄家说完后,苏谨便已经完全弄懂了。
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庄家舀一碗豆子倒在桌子上,让众人确认无误后,盖上盖子,赌客们便可以下注了。
铜豆子枚数,庄家称之为“天、地、人(就是百、十、个)”,三才数。
押中天位数,一赔二。
押中地位数,一赔五。
押中人位数,一赔十。
而且还有个比较特别的“拖带”规则,打个比方,若开的铜豆子数是“234”,同时在天位(百位)和地位(十位)上押“2”和“3”,便能得到二乘五,就是十倍的注金。
而若是“拖带”的三才数全中,便能得到二乘五再乘十,就是一百倍的注金。
最关键是——赌注上不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