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叶软,杏花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绿汀。
棹歌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
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晴……”
在狱中,朱瞻域弹奏一曲《鹤冲霄》,颜芊芸则在隔壁的桌案旁琢磨前日从密室中抄来的治疗耳疾的方子。
在唐府,在羽凌和夏微舒的照料下,邹庭终于苏醒过来。
另一边,查找凶手的刘清永却是大费周折。他盘问了府中所有的家丁,竟没有半点线索。李纤云焦急地在房里踱步,她见师兄愁眉不展的样子,拿起佩剑直冲到邹庭的卧房。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纤云如一头公牛般的闯入,打断了抚琴的羽凌。邹庭躺在床上听见琴音骤停,问道:“盈盈……怎么不弹了?”
“何必对牛弹琴呢?”羽凌哂笑着对气势汹汹的李纤云说:“什么风把李女侠吹来了?”
李纤云听不得她怪里怪气的语气,不理睬她,径直质问邹庭:“那日你被刺伤,可察觉什么蹊跷之处?”
“我知晓你担心颜姑娘,我想她一定是无心伤我……”邹庭想要安抚她。
“放屁!你这么说就是认定我姐姐是凶手了?”李纤云啐了一口:“真是对牛弹琴!”
“李姑娘莫急!那日,我去紫云阁,本想要回盈盈小时候喜欢玩的弹弓。与颜姑娘交谈间,总是听见她不住地咳嗽。问过才知,她前几天在落入河中感染了风寒。如此说来,我们一同经历过刺客之事,怕是不会错了。”邹庭回忆着,胸口隐隐作痛让他说话颇为费力。
“你说姐姐感染了风寒?”李纤云皱着眉重复道。
“正是!”邹庭点点头道。
“叨扰了!好好养伤!”李纤云拱手道。
“谢过李姑娘!”邹庭的话音未落,李纤云早已如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羽凌继续弹奏被李纤云打断的《秋风词》。
在中堂,刘清永正与唐儒瑜商量对策。“师兄,我们得赶紧查一下府中染风寒的人……”李纤云跨过门槛,飞奔进来。
“唐公子,我师妹脾气秉性急躁了些,望公子莫怪!”刘清永陪笑道。
“刘兄多虑了。李姑娘为人直率正直,果敢独立,多少闺阁女儿都望尘莫及啊!”唐儒瑜夸赞道。
李纤云听到唐儒瑜如此说,表明上不动声色,心里对唐家人也没先前那般反感:“唐公子也在。咱们先排查府中感染风寒的人,说不定能找到线索。”于是,她将自己与邹庭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二人听。
“如此说来,倒是我疏忽了。”刘清永拍了拍脑门叹道。
“我先查下府里用药的记录。”唐儒瑜沉稳地说。
唐儒瑜翻阅记录,只看到管家管清和厨子张泓领过治风寒的药……
李纤云得知后,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也许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只是目前我们还拿不准……”唐儒瑜安慰李纤云道。
“大少爷,门外有人求见!”管家管清特来请示。
唐儒瑜心下清楚,定是来了一位重要人物,否则管清不会亲自来禀报。
来者正是朱瞻埈,刘清永见了他赶紧行礼,却被对方拦住,笑道:“刘兄,咱们之见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刘清永拱手报之一笑。管清搀着唐儒瑜欲起身拜见,朱瞻埈笑着上前扶住他,“倒是本王叨扰各位了!”
“不敢,不敢!”众人恭敬地回道。
“怎么不见芸丫头?”朱瞻埈开门见山地问。
刘清永便一五一十地告知之前发生之事,朱瞻埈沉吟半晌,“竟有这等事?”他想起之前与众人一起与皇爷爷北上的情形,复笑道:“怎么这丫头走到哪里都有奇案发生?”
“不知王爷此次莅临鄙府,所为何事?”唐儒瑜笑问道。
“自然是来看热闹。”朱瞻埈笑道。
唐儒瑜等人陪笑称是。而他早已派人腾出自己住的极月阁,让朱瞻埈暂时住下。
在极月阁,朱瞻埈喝着茶笑道:“这件事听起来蹊跷,实则并不难猜。”
“王爷是说……”刘清永抚了抚袖子,正欲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只是这真凶将重要的物证隐匿得太好罢了!”朱瞻埈笑道。
“什么重要物证?”刘清永问道。
朱瞻埈吹着茶盏里的茶叶,笑而不语。
在应天府,早朝时交趾尚书陈洽上疏言:自黎利起兵后,势力逐渐北扩,叛军转战周边各省,奏请圣上出兵讨伐。
宣宗拿着奏疏,皱着眉问道:“众爱卿有何看法?”
夏元吉执笏板正色道:“老臣以为,陛下宜尽早发兵讨伐黎利。自三月己亥,荣昌伯陈智、都督方政讨黎利,败绩于茶笼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叛军将领黎利的势力已不容小觑,常言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任由其蔓延发展,他日恐将酿成大患,还望圣上明鉴。”
宣宗点了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朕也有此意。只是兵者国之大事,派何人前往更为妥当?”
此时,杨荣进谏道:“臣以为,成山侯王通可以胜任。”
宣宗寻思了半刻,方点头道:“甚好。即刻封成山侯王通为征夷将军任命总兵官,赴交趾讨伐黎利。”
众臣跪道:“吾皇圣明!”
且说宣宗派王通去征讨黎利是极为放心的。王通素来熟知兵法又善战,且练兵勤勉、军纪严明。黎利本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现在有了王通,平定交趾之乱指日可待,悬在宣宗心中的石头也有七分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