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奕摆手示意几个伙伴别打断自己,接着道:“仅通读经史子集,学富五车亦是不够。才学不过是死物,唯有运用自如才是正道。于是乎子曰:‘学而时习之’,便是教导我们将所学知识加以实际运用。学以促动,动以促学。学习实践相结合,才能把才学真正发挥出来。此为修身之根。修身之后乃是齐家,君不闻:‘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庭都管理不好又何谈施政一说。遂,齐家便是那学业的延伸,是实践的真正平台,家庭式整个社会的缩影。士子若可将家业管理的井井有条,时日一久,延伸开来治理一县甚至一州也完全没有问题。所欠缺的无非是些经验罢了!接着,治国平天下不过便是时间和机遇问题。”
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完,听得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四人目瞪口呆,下巴壳子险些张到胸口去。栾奕迎向三人略带震惊,同时又充满憧憬的目光,飘飘然之情由然而生。暗叹卖弄知识,让名人崇敬的感觉真特么好。
喜悦间。只听屋门传来一声脆响。栾奕抬眼望去,竟是老头子和老爹走了进来。老头子一边走,一边感叹,“岑夫子不愧德高望重,竟能教出这样的惊世之言。”
端坐在栾奕身旁塌上的单福,连忙起身,出言反驳。“老丈此言差矣。先前在课堂上小子并未听夫子提起过那番话。想必,奕哥儿所说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
老头子栾涛闻言一愣,走向栾奕。眼珠子随着步伐逐渐张开,瞪得跟牛眼似的,问栾奕说:“当真?”
栾奕挠挠脑袋,敢笑两声,点了点头。“孩儿闲来无事瞎捉摸的。”
栾涛笑意更浓,拍着栾奕的肩膀连说数个好。栾邈跟在身后嘴角上扬,一脸欣慰。
栾奕轻揉被老头子拍的生疼的肩膀,问:“祖父、父亲,你们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的宅子,我还不能到处走走了!”栾涛一如既往的释放着自己的霸气。栾邈则解释说:“这不,听说奕儿的同窗初次登门,便过来认识认识。奕儿,还不给祖父和爹爹介绍一下。”
“噢!”栾奕简单通报了一下郭嘉四人的名讳。栾涛闻之,嘴角随即向下拉了拉。
栾奕明白,老头子这是瞧不上郭嘉他们的出身,便补充诠释说郭嘉三人都是班上的佼佼者。老头子撇下来的嘴角这才又扬了回去。
由此可见,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但凡学习优越的学生都会受到学生家长的欢迎。
“好好好!”栾涛又是一连数个好。“既然几位同窗第一次到咱家来,晚上就不必回去了。来人啊,去贺缘居要一桌上好的酒菜,老夫要款待奕儿的同窗。”管家栾忠得令而走。
“乖乖……是贺缘居哎!”单福喃喃不已。
凡是颖川人没人不知道贺缘居的,那是全郡最好的酒楼,也是栾家的产业。
于是乎,就这样,在老头子掺合下,一场有趣的学业研讨,就变成了栾家家宴。宴席之上,栾涛不知是出于爱栾奕而及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格外殷勤。还特别破例允许栾奕和朋友们一品家里自酿的元婴酒——一种由浆果发酵而成的果酒。再配上美味佳肴,一帮小孩儿吃的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之后,单福、戏志才、毛玠先后回家去了。郭嘉酒喝得有点多,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在栾奕的再挽留下,便决定在栾家暂住一晚。
半夜里,郭嘉与栾奕躺在花园中的草坪上。泥土的芬芳,混着鲜花的清香直刺入鼻,熏的栾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奕哥!你瞧,今天的月亮有点惨。”郭嘉神色黯然。
栾奕遥望过去,漆黑的夜幕之中,星光点点,排列的密密麻麻。在他印象中,后世的天空上可没有那么多星,更多的却是霾。在众星追捧之下,一弯新月挂在树梢,细且暗淡。栾奕点头对郭嘉表示赞同,“是有点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嘛!”
“嗯?”郭嘉顿了顿,“‘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奕哥儿你这诗做的真奇怪,不过读起来倒挺有味道。”
栾奕心头暗笑。这诗当然奇怪了,因为他压根不是诗。那是词好不好。不过他未给郭嘉多解释什么,仍自顾自欣赏头顶弯月。“嘉弟,你说未来的月亮跟现在的月亮一样吗?”
“那是当然!”郭嘉语气坚定。
“那就是说未来人跟咱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
“嗯啊!”郭嘉哼哼着表示赞同。
栾奕为之怆然。不知后世的父母此时是否也在观望这面残月,他们过得好吗?想我了吗?我怎么才能逃回去?可回去后,自己东汉这对父母又该怎么办,他们刚刚丢了长子,不能再丢掉次子了!
“奕哥儿未来有何打算?”郭嘉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打算?”栾奕有很多打算,甚至还打算过弄条大船,在乱世来临之前带家人移民到台湾去。然而打算越多,心里越乱,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将迎接一个怎样的未来。“无非就是出仕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咯!”
“出仕。谈何容易啊!我爹操劳一生,不过就是个小吏而已。最后还积劳成疾,活活累死了。”郭嘉长出一口气,紧接着转移话题道:“奕哥儿,嘉刚听你说知识当与实践相结合是不是。”
“嗯!”
“那何时将二者相结合最好?”
“自然是越早越好。学一点,印证一点,如此才记得牢靠。”栾奕将枕着双臂的脑袋扭向郭嘉,问:“怎么了?”
“嗯。”郭嘉沉吟一阵,“嘉在想在学堂学了一年,该怎样找个办法将学识付诸实践。”
“呃……实践?”栾奕愣住了。前生后世加起来,他活了32年之久,却一直在学校读书,脑子中的知识倒是不少,可实践匮乏的可怜,说白了就是个没有经验的雏儿。他经常卖弄知识教导郭嘉,告诉人家该理论实践相结合,可若非郭嘉提醒,他压根未曾想过要去实践理论。“实践……实践!”他低声喃语,猛地眼前一亮,“实践还不容易。”
郭嘉闻言大为兴奋,连问如何实践。
栾奕只是不答,卖了个关子。只告诉他回去等消息就行。
其实,栾奕不将内容告诉郭嘉,除了提提他的兴趣,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他本人并没有把握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得以实施。
第二天一早,栾奕送走郭嘉后,便踟蹰着来到宅中的账房,看一眼正与掌柜核对账目的父亲,咽了几口唾沫。
栾邈见栾奕扭扭捏捏,似是有话又不敢讲,便挥手将掌柜请到房外,只留父子二人在房中。他问:“怎么?奕儿有事?”
栾奕打个哈哈,低着头,抠着指甲,断断续续道:“也,没什么,嗯,大事。”
“咦?奕儿何时变得这么扭捏了。有事尽管说与为父,为父尽量帮你。”
“真的?”栾奕眼前一亮,见栾邈语气诚恳,便不客气的讲:“爹,是这么个事。孩儿想借点钱用。”
“嗨!原来就这点儿小事。”栾邈嘿嘿直乐,以为栾奕馋嘴或是贪玩,又要买吃食或者小玩意儿了。他随手就要从袖子里拿钱袋,“说吧!要多少?”
栾奕咽了咽唾沫,心虚说:“爹,你袋子里的钱怕是不够。”
“嗯?”栾邈愣住。
“孩儿想借500贯。”栾奕伸了伸手指。
“什么?500贯。”栾邈目瞪口呆。500贯那可就是50万钱,够平常百姓家吃好几十年了。“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栾奕咧了咧嘴,面带欣喜地说:“孩儿想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500贯钱够做大生意了。瞎胡闹,一个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做生意。去去去,为父这里忙着。别糊搀和。”说着,栾邈就要把栾奕往屋外赶。
“爹,孩儿不是胡闹。真想做生意。那500贯钱,就当孩儿借的,到时候再还回来。”
“要是还不上呢?”姜还是老的辣,别看栾邈平常不吱声不言语,说起话来却格外犀利。
是啊!还不上怎么办?总不能说把我妈抵给你做媳妇吧!
栾奕无奈,只能玩儿撒泼伎俩,“爹,就借给我吧!奕儿以祖宗之名发誓,到时候肯定还。”
“算了吧!为父可不想让祖宗之名蒙污。”栾邈斩钉截铁。
“爹,你就借给我吧,借吧!”
栾邈不厌其烦,干脆拿出挡箭牌,“调动这么大笔钱的事,爹说了不算,还是得你祖父发话。”
一听栾老头,栾奕脖颈发凉。“嘶……”求他?比撼动大山还难……还是算了吧!
走出房门,栾奕却又心有不甘,望一眼书房位置,终归还是没提起勇气去跟老头子理论理论。颓颓然回屋,一屁股坐在塌上,双手托腮,无计可施。“去哪弄笔启动资金呢?”
瞎捉摸的工夫,院子里传来栾刁氏的说话声,“奕儿,休息呢吗?为娘煮了些参汤给你送来了。”说着,屋门开启,露出母亲靓丽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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