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安抿了口水,继续滔滔不绝。
院子里,刚打完水的小红帽成员抹了下额头的汗珠。他对刚从仓库回来,似乎受了点伤的国字脸努努嘴:“我看那人脑子是真的有点问题。”
第一次见试图靠话痨找信息的。
殊不知只会适得其反,成为首要针对目标。
周祁安嗓子很快又觉得干涩,不过这次他晃动着杯子,不再喝水了。
当他不说话的时候,久违的安静席卷了院子,对比下来产生的沉寂让人有些隐隐不安。
村长原本正恶意地指挥玩家干事,恰好头顶的太阳被乌云挡住,阴影下脸上的沟壑更加明显。村长神情有几秒钟的呆滞,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半空中,眼珠子突然就停止了转动。
“祭,祭坛……”
像是看到了什么,几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村长全身上下抖动地十分厉害。
“圣女……”
哆嗦着的嘴皮吐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词汇,到最后村长竟然当场跪下,朝着虚无的半空中磕头:“圣女……”
这一幕可吓坏了周围的玩家,瞬间全都提高警戒,然而当他们看着村长磕头的方向时,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所有人不约而同远离村长时,只有周祁安主动走近。
他弯下腰,目光闪烁着重复:“圣女什么……”
村长被引导着开口:“圣女,圣女在祭坛上……”
他声音突然提高一个八度:“在祭坛上!!”
周祁安双目一眯。
颤抖吐出几个字后,村长口吐白沫不停抽搐,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咚的倒地声响彻在院子里,众人如梦初醒。
短暂沉默几秒钟后,他们想到什么,视线全部朝着周祁安看去。
就连一直没有主动接头的高冷女玩家都忍不住问:“你对村长做了什么?”
是施了什么邪术吗?
周祁安淡淡:“山上采的毒蘑菇起作用了。”
“……”
没错,周祁安刚刚专门跑去厨房,就是为了分散厨娘注意力,好加些毒蘑菇进锅。
丰水村的水多半有问题,饭前周祁安特意使用了两滴【不倒翁药水】。这是校医室任务的奖励,能够免疫一切神秘元素带来的影响。
之后他大快朵颐吃着所有东西,唯独不碰杂烩菜,便是料定其他人也不敢吃。
当然,村长除外,他恨不得一个人把野菜吃完,这样玩家都得吃其他东西。
所以对方吃得特别香。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容易很多,只要利用好潜意识,问话中不断提到教堂,就有机会让村长在幻觉中透露出有用的信息。
就算什么信息都得不到也无所谓。
周祁安抬脚,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用力踩在村长身上。
末了,他嘴角缓缓勾起:“老不死的,敢在蜡烛里掺东西。”
毒不死你。
第76章 人间值得(二合一)
国字脸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们去山间摘野菜时,周祁安就一直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旋律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现在想想不就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还是女教师比较务实, 盯着口吐白沫昏迷中手脚抽搐的老人家问:“他……会死吗?”
周祁安摆手:“重要npc没那么容易死。”
话音落下,收获一众怀疑的视线。
周祁安给他们打定心针:“我以前下副本遇到一个和村长年纪差不多的老人,身体要更弱,结果你猜怎么着?”
女教师下意识问:“怎么着?”
“焚烧烧不死, 炸也炸不死。”周祁安昨晚几乎没睡多久,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命比火葬场还硬。”
他看向申小姐:“你说对吧,客服小姐。”
反正工作人员和客服发挥的效果差不多。
克你妈。
申小姐优雅的假面有着一丝皲裂。
“……”
几乎都觉得周祁安是在夸大事实, 只有那个额头有胎记, 却风度翩翩的玩家若有所思。他盯着周祁安,似乎想到某种可能。
玩家的目光又落在沈知屹身上, 这两人是组对下本, 给人感觉都很微妙。此刻沈知屹看周祁安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青年一只长腿还踩在村长身上,这个姿势让他裤子包裹的肌肉线条更加紧实。沈知屹的视线正略带不满,当然不是因为同情村长, 而是满脸写着:他不配。
不配被踩吗?
男人摇摇头, 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周祁安终于收回脚, 转过身不知做什么。
国字脸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不会想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们?
周祁安无语:“这位大哥,他都晕了, 还能去哪里?”
国字脸:“找村医……”
最后一个“吗”字还没说出口, 周祁安:“去搜他房间啊。”
里里外外搜一遍。
周祁安又看向申小姐:“你说对吧, 团长。”
团你妈。
自称专家团队负责人的申小姐就要彻底绷不住了。
其他玩家在震惊中纷纷后退一步。
周祁安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应禹在比较好, 如果对方没跟厨娘走,这会儿双肩包估计都满了。
其实不怪玩家反应慢,老玩家谨慎惯了,压根没见识过这种土匪式的做派。
“我们搜这间……”沈知屹望着里屋方向,话音未落,国字脸迅速要跟上。
砰。
沈知屹无情甩手。
门先一步重重关上,险些给他砸断了鼻子。
门外,只剩下国字脸面沉如水。
一门之隔,里屋一尘不染,门框都擦得十分干净。这种过分的清洁,让空气仿佛都跟着过滤了几遍,吸入肺时凉飕飕的。
周祁安看向沈知屹。
沈知屹说:“我也说不好哪里异常。”
他只是感觉到这间屋子死气弥漫。
除了游戏本身,没有人能对规则全知全能,包括他。所有的死亡规则,只能靠探索。
沈知屹能为周祁安做的是控制容错率,从而提高生存空间。
屋子面积不大,设计中规中矩,一张雕花木床紧贴着墙,最奇怪的是没有窗户,处处都是深邃的阴影。
周祁安巡视一遍,指尖从墙壁滑到桌子上,拿起烛台就往包里熟练的一塞。
“看中了什么和我说,我帮你收纳。”
为了让他放心拿,周祁安贴心补充:“我昨晚取走村长的一个水滴挂坠,似乎是个游戏重要物品,没有直接触发死亡规则。”
其他东西和挂坠比,只能算地摊玩意。
他们可以随意进货。
“……”
沈知屹没有搜刮,而是来到床边,屈指敲了敲床板。
空荡的回音传来。
他嘴角勾了下,稍微在床边缘摸索片刻,一扇严丝合缝的柜门居然轻轻开了。陈旧霉烂的味道飘出来,大量泛黄的报纸破烂般堆在箱体内。
周祁安走过来,瞧见了报纸:“看来丰水村没想象中与世隔绝。”
村长家的墙壁上挂着日历。对比报纸上的日期,这些全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旧报。上面的信息五花八门,哪怕粗略扫一遍没几小时也结束不了。
周祁安捏紧报纸边缘,一通囫囵吞枣式地翻阅,不到五分钟,就说:“看完了。”
并未费劲辨认那些受潮模糊的小字,一般报纸都有天气预报,特别是地方性报纸,丰水村属永溪乡,和父母给孩子取名一样,缺什么补什么。
什么永溪,丰水,说白了都是在求雨。
这么多报纸,硬是没有看到一日有阴雨天气。
但现在的丰水村,处处水源环绕,只是发展停滞,退化到连报纸都没得看的程度。
周祁安放下报纸,掀起眼皮的瞬间发现床和墙壁的帷幔间,还有一个夹层。
掀开帷幔的瞬间,他和一块没有刻字的牌位正面对上。
无字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