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制器大赛如期举行,但凡是近年来有些名望的制器师都带着自己的灵器来到了雪城,就算没有到场的也将灵器送来了。
雪城前所未有的热闹。
按楼衿昭的计划,戳穿陆宽是在最后一日的决赛,所以今日的比赛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陆谅在上午以他新制的灵器“涌灵”脱颖而出。
“用陆谅的话来说就是修真界灵气中杂质太多,涌灵可以最小化的减少修炼时对灵气精取的麻烦,直接从这里——”楼衿昭点了点涌灵的开口处,对身旁的清莲雪道,“喷出纯净的灵气。”
清莲雪笑着点点头,觉得这宛若花朵的灵器果真别致,问:“用陆谅的话来说是这样,那用你的话来说呢?”
楼衿昭从善如流:“加湿器。”
过滤掉杂质再喷出纯净的灵气,这不就和加湿器一个功能吗!
清莲雪顿了一瞬,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物,但字面意思还是很好理解的,不免觉得有趣:“你们几个孩子还真是机灵,竟然能想到这种东西。”
楼衿昭谦虚地笑笑,语气乖巧:“修真界像您和覃长老这样的大能修为过人,提炼灵气这样的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但还有许多修为达不到如此程度的修者,提炼灵气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不算简单的事。但有了涌灵就好很多了。”
“陆谅从你身上得到的灵感?”清莲雪下意识问。
但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话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在说楼衿昭修为艰难且有上述所说的困难,陆谅才从她那儿得到了涌灵的灵感,但清莲雪并非此意,她只是觉得楼衿昭很聪明,这像是她能想出来的点子而已。
她转过看楼衿昭,刚想要开口解释,小姑娘温温和和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差不多,做生意久了,对大众所需的东西还算敏锐,比起高不可攀的贵重灵器,涌灵受众面更广泛,会赢得更多人的喜爱。”
她注视着前方,像是没有察觉到刚刚清莲雪话里的不妥。
清莲雪松了口气,笑道:“是啊,所以陆谅一直到现在都是最高分呢。”
“嗯!”
“你昨晚传讯问我的事,说是有人浑身发寒疼痛?这样的症状我前些年倒是见过一个,不过不能确定,还有更详细些的症状吗?”清莲雪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两人转过一个拐角,进入了怀兴楼专门给负责人休息的区域。
昨晚楼衿昭就传讯给清莲雪,把问过陆谅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但清莲雪行医谨慎,说要见过患者情况才能定夺。
所以此刻她们正往池岁寒那儿去。
楼衿昭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看起来很痛苦。清宗主,我还没有和他说过请您来医治的事情,如果他一会儿非常抗拒,还请您......”
她原本是想提前和池岁寒说的,但心里的愧疚作祟,这几日楼衿昭不太敢见他。
清莲雪懂她的意思,笑说:“放心,治不治全看他自己,不强求。”
“不,我是想请您别生气。”楼衿昭有些不好意思,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他脾气不太好。”
“哦?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把我惹生气呢,不过是谁啊?”清莲雪也好奇起来了。
“您认识的,池岁寒。”
清莲雪恍然,片刻后失笑道:“那确实。”
确实脾气差。
楼衿昭:“......嗯。”
池岁寒推开门看到清莲雪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反而看到楼衿昭的时候诧异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就将人迎了进来。
制器大赛午后有一个半时辰的休息时间,池岁寒原本正在楼衿昭给他安排的屋子里打坐调息。
每月十五骨痛发作后他的灵力就会变得有些滞涩,必须不停运转周天才能恢复。
距离楼衿昭看到池岁寒发病已经过去了五天,面前身高腿长的人好像已经看不出来哪里不适,四周没有结寒霜,温度也很正常,薄唇中可见红润血色,唯有沉默的面色一如既往。
像是好全了。
但如果真的能好全,宗驭又怎么会说“每月”呢?
“那日看你身体不适,我......”楼衿昭顿了顿,“今日清宗主在此,或许能够一治。”
清莲雪看楼衿昭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便接过了话茬:“你若放心,我可替你一瞧;你若不需要自然也没关系,不必觉得说不出口。”
池岁寒目光里露出了然的意思。
他猜到楼衿昭应当会因为那日宗驭的话有些自责,或许还会请医修来替他看;他也知道楼衿昭在“别人因自己受伤”的事情上总会纠结自我内耗,一般都会迂回着补偿,而非立马去面对。
所以池岁寒没想到,楼衿昭竟然亲自来了。
看着小姑娘有些躲闪不自然的目光,池岁寒到了嘴边的拒绝也说不出口了。
再不让清莲雪瞧上一瞧,真不知道楼衿昭要自责到什么时候去。
反正除了他身上缺了东西,清莲雪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来,大不了就是让她认出自己是她三年前医治过的某个过路人。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妥协般朝清莲雪微微颔首:“那便有劳了。”
几乎是在他应下的同一时刻,楼衿昭也松了一口气,她退了两步,终于敢去看池岁寒了,但话却是对两个人同时说的:“那、那我去屋外等着,不打扰你们。”
池岁寒没有阻止,只是轻轻叫住了她。
“楼衿昭。”
楼衿昭脚步一顿,回身:“在的。”
“不怪你,是我自己记错了日子。”
楼衿昭目光动了动,像是听进去了,脸上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松下来些,然后推门而出。
看不出她信了没有,池岁寒待门关上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都说你脾气差,我看你心思倒是挺软的,还知道安慰她。”清莲雪不紧不慢地在手指上缠着白布,打趣道。
然而上一刻还在轻缓着声音安慰人的人,此刻又像是沉没冰山一样的冷淡。
“嗯。”
清莲雪朝他伸出的手指停了停,气笑:“你真是,莫不是只对衿昭脾气好?”
她本意只是调侃,却没想到池岁寒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睛。
清莲雪的医术能在修真界被称为第一人,水平自然不在话下,她仅仅用缠着白布的中指食指在他的脉搏和额前点了两下,细长的柳叶眉便蹙了起来。
坐着的人身体始终紧绷,清莲雪知道这是他不信任别人的表现,她本应该就此打住,可刚刚诊出的结果却让她犹豫了。
目光落在那张雕刻般俊朗的脸上,浓颜寒霜,她眼前闪过了一个戴面具的少年。
不同的是从前那个少年奄奄一息,而面前的男子强大冷淡,几乎已经无人能再伤他。
片刻后,清莲雪已经撤开的手指重新朝池岁寒心口下两寸处而去。
池岁寒倏地睁开了眼。
清莲雪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就收回了手,神色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本来就没有打算去诊那一处一样。
但她望着池岁寒略带防备的眼轻笑,带着些松快:“果然是你呀。”
早在昨晚楼衿昭同清莲雪说那些症状的时候,她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