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妖主在西荒大山下被镇压了无数岁月,当年封印者的继承人们,也都已经将他遗忘。
虽然只不过是远古凶兽梼杌的幼年后裔,但也凶性极强,无尽岁月的折磨,只是令他内心越发狂躁。
破山宗人布下的阵法固然厉害,但是由于其师门长辈悉数在此劫中战死,布阵之人实力有限,阵法存在一丝破绽。
以两仪石为阵眼,调动阴阳地磁之力镇压,时间久了,竟让梼杌妖主寻出了逃脱的可能。
等待了许久,在一个地脉涌动的夜晚,调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妖力,舍弃大部分躯干,神奇般地借助大地脉动,挪移了出去。
精疲力尽的梼杌妖主,好巧不巧地,来到了正隐居幽州的金羽剑仙修炼地。
彼时的金羽剑仙,与师尊扶摇仙子决裂后,失了往日的雄心壮志,索性一心探究炼器之道,不问世事。
虽然不再潜修剑道,但金羽剑仙毕竟有着一剑焚九州的美名,一身修为依然无比强大。
虚弱无力的梼杌妖主自然不是对手。
才离虎穴,又入狼窝。
被轻松制服后,饶是凶兽梼杌的倔强,也感到了一丝绝望。
然而更绝望的还在后面。
当年统治西荒的妖主,将整个幽州打的翻天覆地的梼杌,真的绝望了。
外表柔弱,充满书生气的剑仙金羽,鞭笞着他读书!
读万卷书,才能行万里路。
这是金羽的原话,如果不不愿意,那就等着承受万剑穿心的痛苦吧。
梼杌耿直地反抗了几次后,得了个阿蛮的外号,也就老实了。
金羽这人,剑道出神入化,万千剑气细丝入体,如万蚁噬心,时间愈长灼烧之力逾强。
凶性滔天的梼杌妖主服软了。
他开始老老实实读书,一本接一本,一年复一年。
有时他也会自我怀疑,金羽是不是将九州所有书籍都搬到了他跟前。
有一日,他终于将金羽留下的最后一本炼器典籍参悟透后,兴冲冲抬头,想要找他辩论一番。
神识在山谷中扫过一圈后,空无一人。
他这才想起来,那人,已经寿尽坐化很多年了。
那个惊才绝艳,俊美柔弱,口蜜腹剑,内心孤僻的剑仙,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了这只萍水相逢的凶兽。
那一日,梼杌阿蛮躺在地上发了好久的呆,自嘲一笑,顺手拿起一本书,又沉浸其中。
直到云瓶师徒俩的到来,打破了他这无尽的孤寂。
云瓶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呢喃道:“好凄美的爱情故事...”
梼杌阿蛮大怒。
“金羽那家伙一身修为惊天动地,但是坐化前有言,他这本事全来自师门,不可妄自外传,这人也不好收藏修炼典籍,我又不擅长你们人类的修炼方式,所以啊,小丫头你的事儿得拖一拖。”
“没事的老祖,我还年轻呢。”
“你,过来。”
梼杌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装透明人的老头子。
“老祖有何嘱咐?”
“你们这一支的祖师爷是不是叫何满?”
老者诧异道:“不错,何满正是祖师名讳,他老人家是幽州小有名气的炼器师。”
“哈哈哈。”
梼杌阿蛮大笑三声,“果然是阿满那个傻小子,当年金羽收他做道童,跑腿买东西,顺便在金羽炼器的时候打打下手,居然还给他学了点东西。”
“金羽一辈子没收过徒弟,也就何满算半个了。”
老者闻言,也不知该哭该笑。
“给你个活计,距离此地南边不远处,有个地方,金羽在那里种下了一棵天青仙树,算算时间,那天青果也要成熟了,拿着此物,跟那树讨两颗回来。”
“天...天青仙树?”
老者接过梼杌阿蛮递来的玉牌,结结巴巴地自语道。
“速去,磨磨唧唧,跟你那祖师一个德行。”
老者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
“看来这仙树早已诞生了灵智,毕竟是传闻中的天青树啊。”
武天锡看着那一树一剑似在叙旧的样子,感慨道,他这等低微修士,何曾见过这场面。
只是有些疑惑的是,这剑似乎是扶摇宗之物,李云意一个剑宗弟子,怎么会...
“算了,静观其变吧。”
“好,吃饭!”
“耶!”
欢呼声从所有年轻人口中传了出来,尤以武彤武岚姐弟最为大声。
公子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默不作声的伊缇暗暗欣喜。
就在李云意埋头烤肉的时候,香味逐渐飘满了整个幽谷。
天青树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背后跟着同样探头探脑的扶摇剑。
是一个幼童,光溜溜的头顶扎着七根冲天辫。
周身散发出来的青色灵光,彰显着他的不凡。
然而嘴角留下的晶莹,颇有些破坏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