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中新入学的学生会集中在七月中旬来校集训三日,而后与其他年级学生一道开学。
开学前夜,五班的微信二群闹到凌晨两点,费斐的声音最大,用最嗲的声音放最狠的话,求最多的爷爷告最多的奶奶要答案。
张晴云看不下去,质问费斐为什么不充钱搜题?
请叫我狒狒(费斐):我们是学生,怎么能做那种有悖学生守则的事?
薄云浅忆(张晴云):抄作业是道德?
请叫我狒狒(费斐):没抄过作业的中学,不是完整的中学。
薄云浅忆(张晴云):上回你打架时在办公室里也是这样说的。
请叫我狒狒(费斐):云儿,原来你心中有我。
张晴云连发的“滚”字淹没在全班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祝99”中。
请叫我狒狒(费斐):可惜朕已经有嬛嬛了……
满篇的“甘露寺”。
水汐看不懂。
她不敢接话,也不知道怎样接话,怎么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只将手机调至静音,每隔一个小时休息三分钟,趁那三分钟的时间浏览同学们的消息。她渴望看见狄煜,可狄煜似乎从未在群里出现过。
有家长和老师的微信一群也闹个不停。
家长们咨询班主任徐文开学相关内容,家委会成员不断提出自己对本学期教学的要求,也不忘拐弯抹角问徐文教师节想要什么礼物。
张洁妈妈:我前段时间回云南老家,带回了些家中茶园的新茶。自家茶园的东西,不值钱。
班主任徐文:不用。
家委会狄煜爸爸:我们知道学校有规矩,教师不能违规收受学生家长的礼物。但人是社会化的动物,总需要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我们的做法与送医生锦旗没有区别。
紧跟一片家长的呼应声。
水汐盯着狄煜爸爸的头像,很普通的风景图。
看起来与别的家长没任何区别。
家委会?那是什么?
她不懂。
打开微信二群。
请叫我狒狒:甘露寺又怎么了?朕已睡遍天下美女,日夜翻牌子,一顶绿帽算什么?
东郭先生打牙祭:眉庄啊!
南郭先生打东郭:拽妃啊!
紧随其后,满篇的绿帽子。
水汐不知道他们在说那部电视剧,但看对话也勉强明白了一时。
笑才露出。
费斐忽然在微信群里拍了拍她,不忘。
“爱妃,朕今夜想翻你的牌子。”
水汐慌了。
手机息屏。
提示音却不休不止。小心打开,十几个人她,笑闹说费斐要翻她的牌子。
怎么办?
她脑中一片空白。
狄煜忽然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是试卷。
一张,两张……他拍了所有试卷的答案发在群里,同时了费斐。
末了发了一个红包。
群里一片“谢谢大佬”。
东郭先生打牙祭:大佬!发这么多!你是我今日的亲爹!
狄煜:高三了,干点儿正事。这道题你们的解题思路是怎么样的?
薄云浅忆:这种程度的题你不会?
狄煜:会。我只用了三种方法,想看看大家还有没有别的解题思路。
请叫我狒狒:别担心,狄煜先生。我们班虽不是老区那种大神班,却也小有所成,211没问题,目标985!剑指清北!
其下一片巴掌声。
水汐一时觉得毛骨悚然。
她知道二十一中分为老区和新区,老区有初中部也有高中部,每个年级只有三个班,最顶尖的学生,最顶尖的老师。曾有二十一的老师笑称:老区的学生如果考上二本就是失败。
群里又有人在要语文作业。
“语文需要做吗?难道不是多看几本书便能高分的学科啊?”
“语文需要做吗?难道不是看完文学名著就能考高分的学科吗?”
“语文需要做吗?难道不是趴在网上写几本小说就能作文拿高分的学科吗?”
“语文需要做吗?难道不是多背几篇古文就能拿高分的学科吗?”
……
水汐心惊胆战。
难道语文不需要做吗?
她不再看微信群,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关灯前五分钟抓紧时间洗漱,闭上眼中却没什么睡意。
打开手机。狄煜之后只和大家讨论了一些学习上的事,别的什么都没说。
费斐给她发了消息:我说想翻你牌子,你生气了。
水汐想了想,回复:我不太懂。
费斐回复:……
水汐:晚安。
费斐:OK。
水汐闭上眼,蝉鸣依旧喧嚣,间杂小橘灯喵喵的叫声。她想加狄煜的微信,却不敢。
费斐看着红包。
www.youxs.org。
他算拿得少的。
保守估计狄煜今晚发了一千块。
对狄煜来说一千块的红包算不上大数目。对二十一中一半以上的学生来说都算不上大数目。
可为什么,狄煜要发红包?
门开了,妈妈走了进来,给他端来温好的牛奶,叮嘱他早些睡。“考不上心仪的学校就出国。”
“OK。”
水汐那家伙在做什么?费斐忍不住想。幸好隔天就开学了。
开学,校门外停满了豪车。水汐清晨去食堂打了四个馒头,买了包榨菜就着水吃。
她一整天都呆在小房间,听着楼道上上下下的声音,想出去,又似乎被一种力量抓得牢牢的,哪里也不敢去。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书本上,这样就听不见楼道上传来的孩子与父母的说话声。
就不会心口憋得难受,就不会哭。
狄煜坐费斐家的车来校。两人不住校,不需收拾寝室,照理说晚自习时到就行。可狄煜说自己想打篮球。
“又和你爸吵架了?”费斐下车问他。
“没吵。他只是说考不上算了,出国就行。不要太累。我想考妈妈的学校。”
费斐盯着他的眼睛:“狄煜,是不是兄弟?是,你就说实话。”
狄煜没出声。
费斐一巴掌拍在他后背。“没事,走,进去看看棉花糖在做什么。”
“棉花糖?”
“水汐。”
“……为什么是棉花糖?”
“每次惹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所以叫棉花糖。”
狄煜不做声。
加上糖,因为她很甜,是吗?
可那种浑身是伤的女孩怎么会甜?
“她不甜吧?”
“甜?嗯,挺甜的。那天穿红裙子的样子很甜。给我的棒棒糖也很甜。”
狄煜脚下一停,漫不经心往前走。“喔。”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费斐抱怨着看不见班花张晴云,忽单手搭在狄煜肩上:“昨晚我给水汐发消息让她拍作业给我抄抄。”
狄煜僵了片刻。“你们私聊?”
“嗯。我加的她,不过她很少说话。没必要加。”
“嗯。”
有新入学的学弟专程跑来看狄煜。
他和费斐昨年闹出的事传遍了学校各处。许多人都知道狄煜和费斐本来要去老区就读,因昨年那件事被留在了新区。
“听说他爸爸是总裁。”
“总裁,总裁不就是个做事的?”
狄煜听见,慢悠悠晃到学弟身后,点头。“说得对。”
学弟学妹鸟兽散。
费斐抱臂:“为什么不告诉他董事长碰巧是你爷爷?”
“没必要。”
家长们五点前离校。
快上晚自习了,水汐才小心翼翼离开房间,离开前仔细看过自己的模样,脖子上的勒痕已经看不见,身上的伤也全好了。她扎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