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在医院病床上坐着,打开电视,随手点了千朵万朵的节目,没想到看见了一袭红裙的右繁霜。
圆而大的荔枝眸,眼底却是清冷,虽然看不见野心,但有那么一瞬间,和某个野心勃勃,骄傲要强的女孩重叠在了一起。
那身红裙和十年前某个人在舞台上穿的裙子一样。
如此瑰丽浪漫,像是收敛了漫天的红霞,张扬又恣意。
陈璟正好拿着夜宵进来,看见陆盈近乎出神地盯着电视看。
他还觉得有点好笑,从来都没见过她对电视节目那么感兴趣,没想到住个院反而开始喜欢了。
然而陈璟的目光投向电视屏幕的那一刻,他微微僵住了。
电视里的一袭红裙倒映在他眼底,仿佛当年贴在陆盈日记里的那张照片,些微相似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裙,陆盈的自尊死于拍摄后的第二个夏天。.五
陈璟停在原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陆盈的心始终倾斜向那个清高孤傲的人,像是一颗生锈的铁钉一样钉在她的心里,锈迹嵌入木心,紧紧扎在里面,恨与爱同时存在。
哪怕看见一个相似的人都会移情,哪怕住院,也会一直给那个年轻女孩颇多引导和照顾,本来她可以完全不管这些的,却撑着整理了一叠厚厚的资料让她学习。
他从来没有见过陆盈对哪个后辈这么和颜悦色。
听说,那个女孩子是陆盈点名要带。
坐在病床上的陆盈的眼底是一片茫然,仿佛陷进了那一刻,过了许久,右繁霜的部分结束了,陆盈才回过神来,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陈璟。
她不看他,只是疏离地撇开关系:你不用来照顾我,我已经没事了。
陈璟站在那里,握了握手掌,微凉的指尖被掌心重新染上温度,他才有勇气开口:你可以看我一眼吗?
陆盈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炙热到像是要把她烧起来,那样的温暖,像是将她的所有卑怯和过去撕碎,但她始终没有向他迈进过一步。
曾经她试过想走近,却无法向他靠近,在陈璟不介意她被***,依旧执着地要和她在一起时,她有过片刻的动摇。
在这个圈子里,知情人将她的痛苦大喇喇地当做谈资说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过去,眼神在将她一层层地剥光。
从那之后她永运是谈资,永远低贱,男人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揣测她被侵犯时的模样神态,女人们啧啧感叹庆幸自己不和她一样,言谈间显示出鄙夷,却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感受,只有陈璟,穿过人群坚定地和她说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
你很干净,比那些用肮脏眼神看你的人要干净。
她有片刻的动心,但是她也深知他不能再向她走近一步。
陈氏不会允许继承人娶一个满身污点,被人嗤笑的女人,而他必须继承,所以她和陈璟,没有机会。
陈璟看着她,没有提那一袭红裙,只是照常地温声道:我给你带了夜宵,多少吃一点。
陆盈的声音有意拉开距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明知我不喜欢你。
陈璟却放下东西,温柔地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你的青睐,是怕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趣了。
陆盈没有说话,上次他为了她打了白氏的小儿子,已经是他在她身上消耗的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他好像永远走不出去他们之间短短三个月的恋情。
陆盈低低开口:其实你也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这里,还停留在十年前。
陈璟没有回答,只是替她升起小桌板,说句去问问医生,便出去了。
他让秘书翻阅之前陆氏和陈氏合作时的文件,找到那位右律师的联系方式。
很快秘书就把联系方式发过来了,右繁霜接到陈璟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陈总,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璟压低声音: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帮我一个忙?
右繁霜不解地追问:和陆老师有关吗?
田云绛还没和句芒说几句,林诤就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句芒听见声音连忙退后了几步。
林诤拿毛巾擦着头发,看见句芒和田云绛都在客厅,他眼神暗了片刻,又扬起阳光的笑;大哥,你洗澡了吗?
田云绛温声道:已经洗过了,我找了一床新被子,等会你可以盖那一床。
林诤笑呵呵的:行,小芒,你还不睡吗?
句芒连忙道:我去洗澡,你们俩先聊。
田云绛看着句芒去阳台收衣服,又进了浴室。
眼神回转的时候才发现林诤在看他,但林诤好像只是单纯盯着他看,什么也没察觉到,依旧嬉皮笑脸的,搭上田云绛的肩膀:走呗,咱们俩也睡觉了。
田云绛觉得他勒得好像有点用力,但是又像是他感觉错了。
林诤躺到床上的时候,还笑呵呵和他聊了一会儿天。
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田云绛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脚步很轻便,不是爷爷也不是奶奶,只可能是句芒。
他想起身出去看看,但是熟睡中的林诤一把抱住了他,像是个人肉沙包一样把他紧紧地裹着,田云绛不仅是动弹不得,甚至可以说是被勒到窒息,等句芒的脚步声又响起,随着一声关房间门的声音,林诤才松开他,田云绛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早上起床的时候,田云绛发现林诤和句芒在阳台上聊天。
林诤不知道说了什么,句芒迟疑了一些,犹豫该不该笑,但还是笑出了声,似乎之前和林诤的陌生感完全消失。
林诤也喜笑颜开的。
还是林诤接了电话,句芒才走开的。
林诤接起的是苏忧言的电话。
苏忧言的声音淡淡:我用了兰汀的死对头,和你提议的人选一样。
林诤笑:莫小姐远比兰汀敬业,从此之后肯定能少些麻烦,提前恭喜苏总。
而早餐的饭桌上,林诤有意无意提起无尽娱乐的法人代表温柔。
邓华莲不假思索道:那不是你爸妹妹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