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召国,顾夜离。」
顾夜离这三个字,就仿佛一把钥匙一般悄动了他的脑袋。
只觉得熟悉感开始不断地在脑海涌动,但是他就差了一点,差一点没能敲开自己的记忆。
努力了半晌,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夜离只能开始从两个人的相见着手。
他现在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什么都不记得,就连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你是怎么遇见我的?」
「下聘礼当日乃为第一次见,大婚当日乃为第二次见。」
大婚!
这两个字深深地触痛了顾夜离的心口。
他只感觉心脏的位置猛的一疼,疼的他差点整个人都跪下去。
而刚才,那几乎快要撬动到他脑海的钥匙,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他好不容易被撬开的一点点回忆,在这一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控制着他的身体,准确的来说,在控制着他的情感。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撑起精神,再次开口询问,「那你可知,与我大婚之人,是谁?」
「莫星河。」
轰!
顾夜离脑海当中顿时炸裂开来,巨大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难受至极,一张俊颜更是苍白如纸。
他不可控制的抬手捏了捏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躺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仿佛有虫子在啃咬他的心脏一般,一点一点的啃食,几乎要了他的命。
顾夜离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气,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玉佩,把那玉佩绑在了自己的腰肢上,随后脚步有些踉跄的跑出了房门。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的话,他怕自己可能会疼到昏厥。
而且被他所控制的张晓,也有可能会脱离掌控而舒醒过来,那到时候,他就不好解释了。
顾夜离虽然脚步有些踉跄,可跑的很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张晓的房间当中。
他走后没有多久,张晓浑身一抖,仿佛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一双眼睛也开始逐渐的清明了些许。
摇晃了一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张晓醉醺醺的喊到,「张珂,没酒了,再给我拿一壶去!」
门外的张珂也被这一声喊声叫醒,甚至一斗连忙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房间内有任何异常,就仿佛刚才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而此时,顾夜离尽管动作已经很小声,可在进门的时候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整个人就摔了进去!
嘭!
身子碰触到了门板,发出了一声砰的响声。
顾夜离立刻蜷缩住了身子,身体上的疼痛完全可以忽略。
因为他此刻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半,他其实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再去想那三个字,那他的疼痛可能就会减弱,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了三个字。
莫星河。
莫星河。
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这个人是他的妻子!
他想到心口就会疼,可他若是不想,他感觉整个人都在疼。
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忘了什么?!!!
「啊啊啊啊!!」
男人刻意压制的疼痛生还是引来了院子内离他房间不远的叶星儿。
她其实从刚才顾夜离撞到门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有些不对劲的声音了,只不过并没有在意。
如今听到了顾夜离的叫喊声,这才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叶星儿有些着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只穿了内衣,披着一个披风,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一进门便看到倒在地上顾夜离,她顿时一惊,「阿牧!」
顾夜离听到了她的声音,整个人脸色都有些苍白,额头上大汗淋漓,一双桃花眼此刻却冰冷的仿佛冬日里的寒冰。
叶星儿蹲下去的那一刻,就撞进了顾夜离那双寒冬一样的眼睛。
明明那是一双特别温柔的桃花眼,明明他在半昏迷状态,握着她的手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温柔。
可自从他完全甦醒之后,那双眼睛里面装的就只有淡漠。
而如今,看向他的眼神里,却是冰冷,那冰冷一剎那之间就触动了叶星儿的心,让她整个人都猛地一颤。
「你……」
顾夜离死死咬着牙,嘴角都逼出了,声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压制力,「我到底忘了什么?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叶星儿浑身一震,「你,想起来了?」
顾夜离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心口,整个人疼得都在浑身发抖。
「告诉我,为什么我在想起往事的时候,心口会这么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挡我恢复记忆一样?」
「我……」
叶星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他,因为其实连她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
「是噬情蛊!」
「我先前告诉过你了,该对你用的药物全部都用了,但是你一直醒不过来,我就考虑到了,你可能是自己想要把自己固定在黑暗里。或许是由于你一段完全放不下去的感情,才会如此。」
「所以,我对你用了噬情蛊,噬情蛊可以让你忘掉情爱,忘掉所有有关于情爱的记忆。」
顾夜离浑身一颤,桃花眼都在发抖,「你是说,我忘掉了我最爱的人?」
叶星儿听出了他声音当中的轻颤,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也难受的仿佛被人打了几拳一般。
「那我也是为了救你的命啊!如果不给你服用噬情蛊,你可能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叶星儿冷眼看着他,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服用了噬情蛊之后仅仅三天就醒了过来,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你至少还留了一条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没有想要害你。」
顾夜离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已经碎成了渣渣。
他居然忘掉了自己最爱的人。
她知道了之后该会有多么的心酸?
顾夜离一双桃花眼此刻都泛着血红。
「如果我要强行恢复我失去的记忆呢?」
叶星儿蹙眉,下意识的摇头,「不行,那样你会再度陷入昏迷的!」
顾夜离快速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随后抬头质问她,「这么说,这个办法的确是可行的?」
叶星儿浑身一愣,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在算计她!
「跟你的命相比,你的记忆要更重要吗?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
叶星儿从来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那么气急败坏地问别人这个问题。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对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为了对方恨不得去死,明明知道他为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宁愿拿自己的命去赌。
「我……」
顾夜离想要再说什么,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此刻已经丧失了最后的一点自持力。
他只说出了一个字,身子便是一软,倒了下去。
叶星儿眼前顿时一急,「阿牧!」
分界线――
敛丘――
莫星河救醒了沉瑾之后就一直在找出去的办法。
他们所在的山洞已走到了头,沉瑾停留的所在地周围是一个圆,唯一的出口就只有头顶上。
但是周围的墙壁上没有任何支撑点,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爬上去,就算那些人轻功再好,也是无法直接飞上去的。
莫星河几个人想了一两个时辰也没有想出离开的办法,尤其是他们没有办法做到不触碰墙壁就离开这里。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原路返回吧。」
莫星河其实是很不愿意走回头路的,因为她总觉得回去的路上会比这里更加危险。
但是眼下,这里就像是一个死路,她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沉瑾点了点头,「我们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眼下如果我们再不离开的话,日落之前怕是没办法离开敛丘了,所有人,原路返回。」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整装待发,朝着回程而走。
沉瑾依旧被护在的正中间,免得那些墙壁里再突然冒出东西来伤害到沉瑾。
莫星河则是刚好就在沉瑾的后面,一方面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另外一方面也是方便她保护沉瑾。
一队人没有走多久,莫星河便感觉自己心口闷得有些难受。
好像有什么东西盖住了心口一般,她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减淡,反倒是越来越浓烈,以至于她连走一步路都得大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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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很快便注意到了莫星河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莫星河此刻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小手放到了心口所在的位置,来回的揉搓。
然而她整个人越来越没力气,几乎半靠着小仙。
沉瑾转过头便看到了莫星河那张苍白的脸,「你怎么样?」
莫星河很想回答他们,但是他此刻闷闷的心脏已经开始有些犯疼了。
她疼得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蹲了下去,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她现在感觉浑身都在难受,那双水眸也不自觉的开始泛滥出泪水,逐渐的模糊了她的双眼。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小姐,你倒是说话呀?」
小仙在一旁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李医究连忙上前蹲在了莫星河在身边,「莫姑娘,麻烦你把手伸出来给老夫探探脉。」
莫星河忍着疼痛把自己的胳膊递了出去。
一刻之后,李医究一张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沉瑾和小仙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样?」
李医究摇了摇头。
小仙顿时急了,「到底怎么样,您倒是说呀!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我家小姐一定不会出事的!」
「小仙姑娘,您先别急,我摇头是因为莫姑娘的身体并没有大碍,所有脉象一切正常。」
小仙顿时一愣,「这怎么可能呢?小姐整个人都在发抖了!」
小仙一直在抱着莫星河,能够感觉到她身上不自觉的在发抖,她离得近,还能够听到莫星河掩饰不住的抽泣声。
她到底是有多难受,才会不顾这么多人,蹲在这里哭?
沉瑾显然也有些不相信,「再探一下,这么异常肯定不会正常的。」
李医究有些为难,因为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莫星河此刻的身体的确没有任何的异常。
然而这一回,莫星河这是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腕,让自己坐在了地上,环抱住了自己的腿。
很显然,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我只需要一会会就好了。」
沉瑾蹙眉,「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
莫星河并没有回答他,任由自己的心口疼得撕心裂肺。
看到这一幕,小先突然就想起了先前在南家的时候,莫星河突如其来的反常。
她连忙趴在了莫星河耳边,熊猫小说网
莫星河轻微的点了点头,「不用管我。会自己好的。」
小仙眼圈有些泛红,随后其的吸鼻子,「大王子,小姐是心口有些疼,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种情况只需要维持一会就好了。」
「所以还请大王子能够带着人稍微回避一下。」
她家小姐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他不能让自家小姐没了面子。
沉瑾蹙眉,「这周围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不能够放她一个人。」
「那大王子留两个侍卫就好了。」
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他们,那光凭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抵挡不住。
沉瑾眼神微闪,「所有人,后退三步,全部背过去。」
「这是我能够让步的最大权限,你要好好盯着你家小姐,有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呼救。」
小仙点了点头。
整个山洞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莫星河只感觉自己的眼泪仿佛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往下掉,心口疼的她忍不住的哽咽。
那种感觉跟上次并不一样。
上次她是心口疼,仿佛有人把某样东西从他的心上直接拔了出来一样。
但是这一次她却是心疼。
说不出来的那种心疼。
一定跟阿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