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鸿林学院

鸿林学院坐落于汝阳城外西北侧一处风景秀丽的高岗上。大约马车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阮清一行人雇了当地人赶着马车前去,前行中可以看到一片片的草场上,偶有牧人放牧牛羊经过,也有看到有人开垦土地种植粮食,但小小的一片,长势也不算好。

阮清中间下车取土观察了一下,这里土质偏沙化,固水不佳,属于植被脆弱的生态。天然植被,牧草丰富,放牧尚可,但如大面积开垦,一旦植被损毁严重,土地沙化,就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

鸿林书院就建在一处丘陵山岗上,属于草原接壤丘陵,犬牙呲互地带的边缘,往外一马平川,绿野仙踪,往里乔木林立,树木森森。

山岗下有一大门楼,比飞凤阁的门楼还要大些。也是白石做主体,上挑檐飞脊,门额上几个大字‘鸿林学院’稳重厚朴,气势阔达。两侧对联笔走游龙‘惟梁有才,于斯为胜’

如忽略不计那门楼下的荒草,破落的砖瓦,凹凸破损的地面,掉色的金字,斑驳的梁柱,以及人际罕至的寂静。这里还是可见当初建院之初的繁荣。

以前听孟浩然先生说过在这里游学的经历,还是形容往来龙鱼,络绎不绝。当时著名学者朱世辉和章理均在这里讲学论道,吸引了大批学子听讲,时人描绘“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可见其一斑。

今时今日驻足在这气势雄起的大门前,望两侧开阔的场地,虽然荒草湮没了旧迹,还是仿佛能看见车马喧腾,往来人流川流不息。

阮清闭目凝神,听细风刮过,仿若置身于那个书院繁荣时代,可以听闻往来书生学子说学问讲笑谈,听讲学参论辩。

蓦然,有人晃醒她“清儿,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进去吧!”睁眼依旧荒草破败,人迹冷落的大门口,“哦!好的!”

“请问几位先生所为何来?”一位十来岁的童子从大门内迎来。

“小兄弟,咱们想拜访郑文渡山长可否?”李玉岩上去施礼问话。

“原来先生不是逗我玩的,果真是有人拜访。几位先生请!”那个童子口里念叨着,邀请几人进去。

李玉岩、姜宝贞走前面,阮清和窦月栀、阮九青跟后面,李大安挑着礼物跟在最后。

上山的路途蜿蜒曲折,但路宽达三丈,可以看出原是青砖墁地,现在荒草丛生,路边有三五分叉,路边或见凉亭,或是敞轩、假山回廊,原先应该是景致不凡,现今缺乏打理和修缮,已经破落难辨。

山顶,可见一大片青砖灰瓦的建筑群,古朴雅致,中轴线上的主要建筑有五进,廊庑俱全。大门前金字匾额‘鸿林学院’保存完好,两侧对联‘举业论才事已衰,行间正气尚崔巍.’虽是已经凋零如斯,却仍显不输之气。

阮清一行人被带入三进的一处东院,一位蓝衣布衫老者迎出来,个头不高,圆头圆脸,眉目弯弯,未语先笑,很是喜庆的样子。“早晨就闻喜鹊枝头叫,果然贵客临门,几位请屋里坐。”

这个老头不是在书画场上看门的吗?几人面面相觑,俱是摇头苦笑,想不到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郑文渡先生。

“辛苦了,夫人!”主客落座,有一位身着浅蓝布衣老妇人上了一壶茶水。那老妇人微笑给众人添茶水,窦月栀连忙上前接过去,“何劳夫人动手,交给小的来。”

那老妇人也就放开手,交给窦月栀倒茶水。郑文渡先生先自我介绍,又给几人介绍那个妇人,“我的夫人--梁居越。”

“先生好!夫人好!”几位年轻人异口同声的问好,乐的两老更是见牙不见眼的。

“这是李玉岩小友,姜宝贞小友,这是阮清小友、阮九青小友、窦月至小友。”那郑文渡老头儿居然点着几人名字叫的准确。

窦月至是报名时现改的,不然女孩子的气息太明显了。

看几人对于他知道这么清楚的困惑不解,郑文渡先生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阮九青小友的棋艺,给我的朋友留下很深印象,窦月至小友算盘打的好哇!阮清小友的书画实在是出众。”

又看看李玉岩和姜宝贞二人,“你二位我就是熟悉多了!除了书画还有琴会,老夫都有见到!不错!”捻着几缕稀稀疏疏的胡须仰天大笑。

姜宝贞和李玉岩有些脸红。自己就是年级大些,比特长不如几个小的。当不得郑文渡先生的夸赞。

“老夫很想看看窦小友的双手算盘,不知道小友可否给老夫打一盘见识见识?”那老头还真取出了两个算盘递给窦月栀。

窦月栀也不多言,直接放好算盘,双手噼啪开打,口中念着‘九九口诀、九归口诀’双手俱是稳重准确。二老啧啧称奇。

待她哗啦完毕。郑文渡先生感慨,“窦小友的双手算盘的境界可以说是账房先生里面也没有多少对手了!”

“几位今日前来可是要入学鸿林?老夫欢迎之至!”老头儿看几人,两眼放光。不管算盘、棋艺、书画,俱是小道,真正做学问,还是要看李玉岩他们这样的底蕴厚实的书生。

鸿林书院荒芜冷落,生源匮乏,急需要新鲜血液,如果短时间可以培养出出色的文坛中坚力量,鸿林书院就能再度辉煌。

阮清招手,李伯递过带来的礼品。除了来之前定下的四色礼物,听闻鸿林书院位置偏远,阮清临时又添置了百斤大米,十斤菜籽油,十斤盐十斤糖。

书画作品和麻纸盒子留下,其他的东西,由老夫人带着李伯挑下去厨房处理。阮九青和窦月栀也跟着去帮忙打下手。

李玉岩先奉上木盒子。黄杨木盒打磨的细腻,刷了清漆,质朴厚重。打开看,是两刀麻纸。纸质细腻光滑,柔韧微光。

郑文渡先生取了一张,对光细瞧一会,又细细摩挲,再拿笔蘸墨书写,又点水洗墨,一番下来,“深浅浓淡,纹理可见,墨韵清晰,层次分明,介于一品,三品竹纸之间,虽不是竹纸,但纸质不错!这是?”一品竹纸供于皇家、贵族,三品竹纸多用于富户,商贾,寺庙等处。

“麻纸!”

姜宝贞取出孟浩然先生的书法作品,铺于桌面,同样的麻纸,书写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请郑文渡先生赏析。

八个大字字体圆而涩,仿佛是逆势涩行,蓄力待发,线条不轻滑,不飘弱,而是沉着、凝重、苍劲老辣。

“好字!好词!临川仕甫?这位是?”郑文渡被这几个酣畅淋漓的大字扑面而来的不屈气息震撼了,半天后才注意到‘孟浩然手书’,和印章几个红字。难道是那位?

“如先生所想!”姜宝贞点头,“孟浩然大人起于微末,彼时和我等有师生情谊,故得了孟浩然大人的手书。”

孟浩然曾经是当代神童,闻名天下,游学时也曾经驻足西南鸿林学院,郑文渡先生犹有记忆,那时候他还是在鸿林学院任教习。

后来孟浩然沉寂多年,几乎被人忘记时,忽然冒出参与恩科考试,临危受命,成绩突出,得以出任盐都知府,直接归朝廷辖制。他创造了一个时代的奇迹,也为落寞的读书人树了一个希望标杆。

但这样的事情离西南文人似乎远了些。现下西南汝阳王低调处世,已经庇护西南,减少的动荡。西南文人的没落也只是东梁文人没落的一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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