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悦脱口而出,“娘,您可以信他!”
“他是谁?”长孙夫人眉头紧锁,面色冷肃地盯着女儿。
其实长孙夫人也不信长公主会帮她。长公主骄横记仇,早就远近闻名,怎么可能突然大发慈悲。
她去登门拜见,根本没指望长公主放过女儿,不过是做出低姿态,表现出诚意,以免进一步激怒长公主,在夫君谋反的罪名上推波助澜。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顺便试探下长公主的口风。
只是听长公主的意思是,要想保长孙家,就得要舍了女儿抵命。
此时她看着眼上裹着布条的女儿,又气又心疼。
“他……”长孙悦的手指握紧,心中有一股勇气在涌动。
说出来,会不会连累了侯爷?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总之可以相信他。他是我此生的依靠,他曾立誓,此生必不负我。他会做到的,我相信他。”
长孙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懂得少女怀春的心思,这个时候女子满脑子都是情爱,最是糊涂。越是被世俗阻拦,越坚信彼此才是真心相爱,反而越挫欲勇,不舍放弃。
苦涩地问道,“他若真心待你。如何会让你去公主府冒险?”
长孙悦慌忙向母亲解释,生怕母亲误会了侯爷,“不,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关他的事!”
长孙夫人怜悯地轻抚女儿的头发,“真是个傻孩子。你为何不早点告诉娘亲。你认识他多久,对他了解多少?他是否值得你如此信任,托付终身。你若向他求助,他会帮你吗?”
长孙悦抬起下巴,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见女儿如此动情,长孙夫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你受此重伤,他来看你了吗?”
长孙悦一时被问住,心中微微一颤,但她的语气依然坚定,“他肯定会来看我的。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长孙夫人恢复了冷静,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如果他来了,让他来见我。娘有话要对他说。你已身怀六甲,此事不可拖延。”
“他……娘,你说我如今看不见了,他可还会愿意娶我?”长孙悦的声音在颤抖。
长孙夫人,“这取决于他对你的真心。若真心待你,自然会承担起责任。若不是真心,那么……”
长孙悦的心中一阵绞痛,想到自己差点就要成功,却被长公主骗了过去,落下了如今的下场,恨恨道:
“娘,总之你们不可以相信长公主。她阴险狡诈,恶毒狠辣,她害我至此,我绝不会放过她!”
说完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孟伯伯也不可信!他变了。在紧要关头,孟伯伯不仅不帮我,还拿花瓶砸我的脑袋。你一定要告诉父亲!”
长孙夫人听了有些讶异,愈发怀疑孟节抛妻弃子助他一家度过难关的真实动机。
孟节为他们做的牺牲可不是一点两点。是把自己家族整个搭了进去。
图什么呢?
而且他在关键时候又出手打晕了悦儿。前后的所作所为,根本就自相矛盾。到底为什么呢?
长孙夫人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孟节怕不是早已投靠侯爷,谋划着造反。所以他接近将军没有那么简单,跟将军交好或许别有用心。
怀疑的种子一当种下,遇到合适的条件,就会生根发芽。
长孙夫人不禁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悦儿,你如实告诉娘,你为何要行刺长公主?”
“我……”长孙悦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不敢说出真相。
她担心,脾气火爆的父亲知道了真相会震怒,找侯爷算账。
就在这时,长孙悦的大哥长孙珩快步地走了进来,面露焦急之色,“娘,听说父亲被投入大牢。我们该如何是好。”
长孙夫人朝儿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她立刻随他去商议对策。
长孙珩沉重地点头,皱眉看向长孙悦,眼神关切中既有关切也有厌恶,“悦儿怎么样了?”
他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对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如今妹妹竟然未婚先孕,还因私情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他心中充满了愤怒。
长孙悦心中忐忑,她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已经发生,“爹爹他,他怎么了?”
长孙珩怒气冲冲,脱口而出,“都是因为你,害得爹爹…”
长孙夫人冷声打断了儿子的话,“珩儿!”
长孙珩没好气地说道,“长孙悦,爹因为你,背上了谋反的罪名,已经被……”
长孙夫人松开拉着女儿的手,猛地站起来,拽着儿子往外走,“你妹妹受不得刺激……”
长孙珩扯下母亲拉着自己的手,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说道:
“她有身子受不得刺激。我媳妇就受得刺激?娘,你就护着她。再过几天,皇上下旨灭九族,大家一起完蛋,看娘你还怎么护着她!”
长孙珩的媳妇梁氏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这是他们的头胎,听大夫说是个男孩,很健康平稳。
昨晚见到长孙悦瞎了两只眼睛回来就感觉不好,早晨得到父亲涉嫌谋逆被关进大狱的消息,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原本他还幻想着喜得麟儿,一家和美的幸福生活,如今全泡汤。
方才媳妇梁氏被吓得动了胎气,见了红,晕倒过去。幸好府里有太医在,才及时稳住,没有早产。
长孙珩此时心中还有后怕。他不敢想如果孩子没了,他会如何发疯。
长孙悦听到大哥的话,心如刀割,她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样。
她满以为昨天有孟伯伯一番遮掩,长公主也愿意相信,这件事就算圆过去了。她甚至说服了自己嫁给孟伯伯,以保护侯爷和孩子。
谁成想竟然会这样!
她急促地唤道,“大哥,娘!”
黑暗之中感觉眼睛剧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小姐!”
小翠和小兰同时惊呼着上前,抓住了长孙悦的手。
长孙夫人止住脚步,松开扯着儿子的袖子,对他无奈地说道,“事已至此,你现在责怪她有什么用呢。”
长孙珩红了眼角,声音里满是焦虑和悲伤。
“娘,秋英就要生了,却因为她,见了红,差点出事。娘,您有想过吗?如果皇上下令灭九族,我们长孙家就绝后了。难道为了保她的野种,您的嫡亲大孙子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