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烫手山芋

杨千月听到“长孙”这个姓,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女子的身份有了一个直觉上的猜测。

长孙这个姓不常见。当初看书时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

书里有位名叫长孙诚的大将是李泽厚起兵时最大的助力之一。

一路追随李泽厚征战,辅佐李泽厚建立大唐,平定了多个自拥自立的地方割据政权,后期多次征伐突厥,是一名勇猛忠诚的悍将。

突厥之内,对长孙诚非常敬畏,听闻他的弓声,认为是霹雳,见到他骑马,认为是闪电。

可就是这样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却招来李泽厚的猜忌。

在南北统一之后,李泽厚借助谄臣之手,削去了长孙诚的齐国公爵位,贬为平民举家流放海南岛。

长孙诚一生追随李泽厚,位极人臣,贵为国丈,可谓高光热血,下场却如此惨烈,最后病死在流放途中。

当初看到他临终前的凄凉和喟叹,杨千月掉下了眼泪,万般惆怅。

此时听到“长孙”二字有些恍然。那黑衣女子竟就是小说里痴恋李泽厚的长孙家二小姐,长相美丽,性子爽朗,侠义心肠,在李泽厚登基后被立为皇后。

孟节沉默了一瞬,点头应道:“是。刺杀你的女子身份不一般。臣确实认识她。她是征北大将军长孙诚的嫡次女。为了大局考虑,殿下最好不要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杨千月略略歪着头,疑惑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长孙诚反叛了,这会儿正在杀进皇宫,然后安排他女儿来杀我?”

当然纯属瞎编,故意试探孟节。

孟节却没有丝毫怀疑,反而宠溺地看着杨千月笑了。

这样政治意识的长公主在他心里才是正常水平,太过于英明神武,反而让人感觉不真实。

他温和地看向杨千月,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不可轻易怀疑朝臣们。长孙诚官拜征北大将军,屡立战功。长孙悦想必不是受她父亲之命而来。或许只是她一时冲动的个人所为。”

杨千月瞪了孟节一眼:“你说不是就不是?少啰嗦,本宫看你面子允了。进宫救驾要紧。”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孟节颔首,“好。臣待会儿再与殿下细说。”

他想自己已经给出了线索,聪慧如她,定能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

吉祥立马领命下去跟胡佳青说了长公主的决定。

被带上马车的长孙悦嘴里被塞了布团,没有任何挣扎,不停地哀叫着,想必是被喂了药的原因。

一双原本明亮的美目里如今插着箭头,箭尾已经被剪断,脸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十分恐怖可怕。

就算如此,依然能看出来曾经是个大美人。

杨千月不忍直视,偏过头去。孟节亦垂着眸子。

方才生死存亡之际,飞鱼卫当然要下狠手,直取要害,不留余地。

他们出发后不久就在路上遇见了杨万年新派来的飞鱼卫。

他们中领头的告诉杨千月,皇上那边做了周密的布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皇帝特地命他们过来保护她。今夜就呆在公主府不要出门。

杨千月心里柔软,眼睛湿润,心里满满的感动。

小说里提到,皇帝是个暴君,但是个十足的姐控。

皇弟不是个好君王,却一直是爱护宠溺皇姐的好弟弟,对皇姐无条件地信任和纵容,最终酿成大祸。

就连最后兵败,皇帝明明气得不行,却不忍怪罪于她,安排陆炳护送出宫,孤身自焚赴死。

想到于此,杨千月有些怅然。

“呜呜呜~”从长孙悦的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锐利的惨叫,眼窝里又流出汩汩的鲜血来。

马车里的气氛压抑而紧张。

大半夜的,如此这番恐怖的模样冲击力很大,看得杨千月毛骨悚然。

孟节眉头紧锁,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焦灼和忧虑。

长孙悦如今成了个烫手山芋,怎么处理,都容易得罪她的父亲。

孟节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妥善处理,才能成功挑拨长孙诚跟李泽厚,而不是仇恨长公主。

杨千月虽然有些疑虑,但她听信了孟节的提议,吩咐侍卫们将长孙悦抬回公主府,让两位太医进行救治。

谁知孟节又阻止了她。

“殿下,长孙小姐的眼睛不容乐观,恐会有性命之忧。不如现在就把她送回将军府,让亲人能见上一面。最好把太医也带上。”

杨千月的目光落在痛苦哀嚎的长孙悦身上,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说道,

“孟大人,长孙悦是你的故人,你不忍心看她死。但她妄图谋害本宫,甚至可能想谋权篡位。按律要诛她九族!你们难道是同党?”

孟节心中微微吃惊,长公主竟然没有被他绕进去,讨论亲情问题,而是直接跳到了事情的本质。

而且这段话一语双关,在警告他要谨慎做出选择,别一错再错。

他总觉得杨千月看出来了点什么,但又不确定。

孟节把这些疑惑放一边,恭敬地行了个礼,顺从地说道,“殿下,臣冤枉啊。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臣怎会如此糊涂。只是......微臣以为......”

他停顿了下,看了长孙悦一眼,“只是微臣以为大将军忠心耿耿,决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杨千月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指着长孙悦质问孟节:

“如果不是,那又如何解释她行刺本宫!难道她不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还是你想说她被人利用!”

他们的视线匆匆交错。只是一瞬间,就心领神会彼此的谋算。

默契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一当遇见,无法不被吸引。

孟节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令他感到激动。他刻意压制住内心的波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一旁的长孙悦听了两人的这番对话明显有所触动,愣愣地没有动。

她紧张万分,生怕孟节抖露出侯爷。不关侯爷的事,是她自己要来。

孟节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长孙悦血迹斑驳的脸上:

“天下父母无不疼爱儿女。指使她来跳火坑的,绝不可能是父母。唯有情之一字,能让女子不顾一切,失去所有理智。”

孟节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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