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捕风堂人抢先一步接下案子,李樗并未对此过多关注。
镇魔司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各种诡谲,邪魔,甚至草莽江湖的异人作恶不断。
和之前动辄闹得几十上百死伤,甚至如同之前屡次大案,成千上万人遭殃的事情相比,这桩事情实在太小,太小了。
眨眨眼,就淹没在了连篇累牍的文书中。
就这样,几日过后。
圣都城中,醉仙楼里。
小国舅张敬恒邀约李樗,再次相会。
来来来,李兄,咱们可是好些日子没有好好喝上一杯了……请!
张兄,你这根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有什么想说的,还是直接了当点儿吧。
你这么说可就没有意思了,难道以咱们的交情,非得有事才能来找吗?
你不说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先不奉陪了。
哎,等等等等,别这样呀!
张敬恒略带几分苦恼,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满脸无奈道。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
我确实是代表各家外戚,想着和贵府通气。
之前我爹也曾经找过令尊武安侯,但是侯爷他……
哎,他好像并不想贸然掺入那些麻烦事,所以什么都没有谈成。
在下也只好冒昧,来找一找您了。
不知李兄对前段时日,陛下炼丹和群臣死谏,是怎么想的呢?
李樗淡淡道:左右与我们无关,且让他随风而去就是。
张敬恒略带几分无语看着李樗:李兄,这还是把咱当外人呀。
李樗喝了一口酒,并未多做辩解,心中却道:本驸马跟你很熟吗?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来,免得平白得罪。
但张敬恒似乎掂挂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非要打探李樗的口风不可。
还是缠着他东问西问,旁敲侧击。
李樗只得道:我父亲的态度,也是我的态度。
反正,我是不会轻易掺入此间之事的。
张敬恒听到,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郑重其事的告诉了李樗,现在各家权贵以及文武百官们群情涌动,都有了极大的危机感。
主要是德隆帝愈发的喜怒无常。
他对百官能够挥动屠刀,将来的某一天,也有可能落在勋贵和外戚们的头上。
李樗回去之后,若有所思。
他们大概也开始意识到,皇帝出了一些问题。
未必见得能够确定是诡谲的问题。
但晚年昏聩,那是板上钉钉。
皇帝晚年杀人,把朝野上下大清洗,比起真正的邪魔也不遑多让。
他们是真的有些怕了。
李樗其实也有些心里发毛。
但他怕的并不是汉武帝晚年杀人或者朱元璋晚年杀人那种朝堂风险,而是大魔级别的可怕实力。
德隆帝的厉害,他虽然没有亲身领教,但却也逐渐从杨璟的本体猜测出几分端倪。
他现在正处在冲击大魔顶尖层次,超越德隆帝的关键时期。
越是提升,便越感觉这里面水深。
浸Yin此道已久,德隆帝的深不可测,更是难以言喻。
这根本不是连大魔都没有达到的人所能想象的。
所以,在这场逐渐成型的风暴面前,他选择了提升自己的实力,继续观望。
……
告辞离开之后,李樗带着周虎等几名随从,骑马走在大街上
刚过元宵的圣都大街上,尚还残留着几分年味。
但因为最近诡谲事件频发的缘故,整个圣都人口大减,早就已经肉眼可见的萧条了许多。
李樗和周虎等人闻着鞭炮的硝烟余味,一路往北而去,只在旁边看到一些稀稀拉拉的人影,有气无力的沿途叫卖各种商货。
突然,李樗目光微凝。
小侯爷,怎么了?
周虎在后面询问道。
我刚才见到东厂的人,是原来袁志的手下,现在应该是交由李忠掌管了。
李樗说道。
您记性可真好。
周虎不由得拍了一下马屁。
李樗笑骂道:你想说我本该贵人多忘事么?
处置诡谲事件,须得专注用心,连人面都记不清,怎么办好差事?
周虎道:那倒也对,不过这种事情得看个人天赋,像我这老大粗,就经常丢三落四的。
李樗道:好了,你别打岔,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他回忆了一下:对了,那人怎么鬼鬼祟祟的,看着好像不似办差,反而在偷摸着干什么事情。
他骑在大马上,也没有见身躯怎么动弹,只是默默运转自己的诡谲力量。
随着目神虚监生的能力发动,目光如同无形的匹练飞空,落在了刚才看到的那道人影上面。
结果,他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那个人竟然翻墙进了一个院子,手持尖刀,***一个在里面玩耍的小童胸膛。
转眼功夫,那小童就被杀死。
那东厂手下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警惕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从腰后掏出一口通红的小葫芦,念念有词。
从那小童胸膛涌出的鲜血,顿时如同一条血蛇,缓缓钻进了葫芦口。
随后,他掏出一块煤球似的东西,胡乱在里面擦了几下。
李樗亲眼看到,孩童的尸体上,立刻沾染上了一层浓厚的雾气。
这是在伪装成为被诡谲力量杀死的迹象。
怎么了?
周虎李樗出神色不对,再次紧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人怎么敢……
李樗有些惊怒,但刚刚想要策动马缰,却又戛然而止。
我明白了!
他突然明白了,李忠等人之所以积极接下这桩案子,根本原因就是贼喊捉贼。
背后捣鬼的,就是他们自己!
不对,罪魁祸首是德隆帝!
德隆帝继之前索取紫河车之外,又有了新的打算,这次竟然把魔爪伸向无辜孩童……
他真的越来越疯狂,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以致如此倒行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