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一脸疑惑地问:“县委大院没有热水?”
陶光明说:“没有。贫困县啊,贫困县!哪有那么好的条件?有锅炉都没钱接管子到家里。县***家里都是用蜂窝煤灶烧热水洗澡,要么也要去澡堂子。只是我家有阿姨帮忙烧热水而已。”
李文军说:“那东西做了很快就会被淘汰。改烧煤气以后就会上煤气热水器,比这个方便多了。”
陶光明:“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是帮我做还是不帮我做。”
李文军只能说:“做做做,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帮你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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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军上陶光明家看了看,量了尺寸比矿里的大,不用另外设计,就是封灶的时候多费些砖而已。
李文军:“我建议你就在下面这个淋浴室装热水管好了,楼上不要弄了。不然要破开墙,工程量太大的,不值当。”关键现在他们做得薄壁不锈钢管还很粗糙,破墙装了,以后还得拆了重装。
陶光明点头:“行。反正就下楼一趟,总比去澡堂子方便。你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说:“我回去问问猴子的排班,有个先来后到。”
陶光明掏出三张“大团结”拍在李文军手上:“好,不用找了。不然那些工人来我这里一趟挺耽误事的。所以我多出五块钱。”
李文军也没争论,就收起来了。
他想了想说:“你对谭家了解多少。”
陶光明一愣想了想,说:“大事我都基本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李文军说:“你帮我查一下,看看谭家有没有男同志十五年前在县委负责接待知青,不是正式的干部。”
陶光明皱眉:“你查这个干什么,那么久远的事。”
“叫你查,你就查。”李文军垂眼一边收东西,一边说,然后抬眼盯着陶光明的眼睛,“这说不定就是我之前一直说的时机。”
“昂?”陶光明一脸茫然,然后忽然醒悟,李文军说的是他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拿回那块闲置地的“时机”,郑重点头,“好,我去好好查一查。”
李文军说:“我后天要去京里参加球赛了。猴子会带人来给你安热水灶。来之前会提前打电话给你,安好之后这个灶有三天左右不能用。你要做好准备。”
陶光明点头:“行。我要是查到了,就马上给你电话。”
李文军说:“也不用那么着急,等我回来跟我讲也行。我也就去一个礼拜。”
陶光明说:“行,现在我送你回去。”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还真不习惯。”
陶光明一翻白眼:“少来,不送你回去,你就要在这里蹭一顿晚饭,还要住一晚,明天早上才能坐车回去。我宁肯送你一趟。”
李文军:“你的小算盘打得还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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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军回到矿区,都快下班了,可是他还是去了一趟焊接班。
赵学亮果然还没下班,在跟徒弟们说什么事。
李文军听他还没讲完,就在门口站住了脚。
赵学亮在说:“你们要去赚外快,我也不拦你。毕竟这个钱是挺好赚的。军少也从来说话算话,是个好主顾。跟着他,机会多,见识的人也多,学得也快。”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赵师傅心里还是蛮清楚的。
赵学亮又说:“不过你们的本职工作不能耽误。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才能去做其他事。”
其他人有气没力地回了一声:“知道了。”
赵学亮又说:“今天分配下去的活,都完成的不错,表扬大家。明天继续。下班吧。”
然后大家就说说笑笑走出来了。
看见李文军在外面,大家很惊讶,热情地打招呼:“诶,军少回来了?”
“军少好。”
李文军一一回应点头:“大家好。”
“下班了。”
他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进去。
赵学亮像是没有发现他进来,只管背对着他收地上的东西。
李文军暗暗好笑:还在生气啊。气性真大。明明犯错的,受了教训的是赵学亮啊。
他说:“今天真是谢谢赵师傅了。”
赵学亮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才这么说的。再说现在焊工组本来就已经成了你‘文军实业’的编外车间了。”
李文军笑了笑:“都是赵师傅教得好。”
赵学亮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李文军在讽刺他。他回头狠狠瞪着李文军:“你小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但是李文军一点都不像是讥讽或者开玩笑的样子,反而满脸诚恳:“我在焊工组的时候,也没少气赵师傅。赵师傅的恩情,我还是记得的。”
赵学亮脸一红转回头:“这一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被贪念冲昏了头,只想着多赚钱才好。结果栽了个大跟斗。是我应该谢谢你,最后关头出手救我。”
李文军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赵师傅还想不想来我这里干活。”
赵学亮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请了个高级焊工师傅吗?”
李文军说:“活太多,他一个人做不来,而且他始终是我从别处借来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所以还是要赵师傅跟他一起做才好,以后好接手。”
赵学亮背过身去,脸上却露出了得意和窃笑的表情:“哦,那看看情况吧。”
李文军知道他这等于就是答应了,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那几个师兄弟的事,问:“他们几个今天没气你吧。”
赵学亮索性转回身子,正面对着李文军:“我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不管我派活给谁,都能完成的很好,说句实话,他们完成得比过去还好,而且,还能不耽误那四个去你们那边干活。这也就算了,他们的技术简直是突飞猛进,关系也比过去好太多了。你知道的,焊工组这几个小子,一直明争暗斗的,不太和睦,比不得张师傅和钱师傅带的那些人。当然这一点,我也有责任,总是搞竞争上岗,没办法僧多粥少,他们压力大,就容易起内讧。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情况了,团结得不得了,好像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