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度根做出决定的十余天后。
在并州,徐晃负责带领的运粮队已经到达了汾水的最北端,只能弃船改行陆路。
这支部队大部分都是民夫,押运的武装力量只有四百步骑,要参照运粮民夫的脚程来行进,所以行军速度非常慢,一天只能走三十里,遇到山路,更是只能走不到二十里。
因为前半段都是在汾水或河谷内,所以既无法借助畜力,也没有征调大规模的骡马,以至于最后这半程,粮车要靠民夫肩拉手推。
他们已经进入了娄烦境内,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位于累头山下的张燕军大营,那里有许许多多从鲜卑人手里刚刚解救出来的汉人,正在饥肠辘辘地等待着粮食的到来。
这些汉人作为奴隶,大部分都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与高强度体力劳作,此时不仅无法随军作战,还成了大军的累赘,可这些人,却也都是刘弋点名要一定救助的。
徐晃的队伍在距离累头山还有八十里远的地方便停住了脚步。
“报,报告将军,前方出现了大量鲜卑骑兵,他们的数量大概在三千到四千之间,现如今他们的阵型已经形成,正朝咱们的方向冲来,估计最迟半个时辰他们便会抵达咱们的位置。”在一座山坡上,几名斥候急匆匆跑了回来汇报道。
徐晃闻言不由得皱眉,鲜卑人还有半个时辰内就会抵达了他们的位置,而在这段时间里面,其实要早得多的多,鲜卑的斥候骑兵就会早主力之前抵达了他们的前面,所以说只差很短的时间就会撞上他们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要是他们硬拼,恐怕要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但如果放弃,又不甘心,毕竟他们运送着这么多的粮食,是雁门汉民和张扬、去卑率领的围城部队最后的一丝希望了,要是在这里失败了,那么正在围城的部队就彻底断绝了与南边的联系了。
因为很显然,这些鲜卑人并不是发现了徐晃才冲他去的,而是目的在于占住汾水河谷的最北端,堵住汉军支援的通道,从而围歼正在娄烦围城的张燕和去卑两人的部队。
如果扔掉粮食撤退,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让数千围城部队的鲜血染红整个娄烦,让整个雁门郡陷入战乱之中,他们这一趟的使命也将功亏一篑,而且他们将失去最大的交通要道,那就是汾水谷地。
“报,报告将军,鲜卑人的前方已经到达距离二十里的地方。”又一名斥候匆忙跑了回来。
二十里,正常人徒步要走整整一个时辰,但对于骑兵来说,半个时辰不到就走完了。
“继续探查前方的情况。”
“遵令!”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放弃粮食撤退?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一个校尉忍不住问道。
徐晃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干脆地下令道:“上山构筑防御,动员民夫挖沟和陷坑,然后把粮车围成车墙,步兵居中,骑兵藏在山坳里。”
“遵命!”
“传令下去,派人向北面的张燕、去卑通报这里的情况,同时派人去南面请求天子派援军增援。”
“是!”
时间非常紧急,民夫们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始快速挖掘壕沟和陷坑,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徐晃的眼睛都有些干涩了。
“将军,前方五里出现了鲜卑骑兵!”
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上有着难掩的惊慌。
不怪他慌,自己这边就四百人,敌人有四千人,十比一的比例,换谁来都慌。
听到这句话,徐晃脸色不变。
“他们的数量多少?查探清楚了吗?”徐晃连忙问道。
“不详,看不清楚,山体遮蔽了很多信息,前方的兄弟已经有不少被射杀了。”
“速速带本将去前方,本将亲自查看。”徐晃沉声道。
“是。”
登上一座山丘,一个小校指着远处奔腾而来的数千骑兵,惊呼道。
“将军,鲜卑骑兵已经杀过来了!”
徐晃仔细看去,脸色不由得变了。
不是因为鲜卑骑兵的数量,而是他们的装备。
在马背上的鲜卑游牧民手中握有铁头长矛、草原圆盾,还有装备了铁头的箭矢,他们骑术娴熟,骑乘的战马也都是精良的战马。
这是一群可怕的对手,这些鲜卑骑兵在平原地形的战场上,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幽灵,他们可以凭借耐力和机动性,硬生生磨死步兵军团。
而现在,唯一只得庆幸的是,徐晃抢先占据了一座小山。
但不幸的是...这座山并没有水源。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已经是徐晃找到的唯一办法,固守待援。
逃跑不仅会丢失宝贵的粮食,让无数人饿死,还会丧失汾水谷地的掌控权,导致张燕和去卑与朝廷失去联系,有着被围歼的风险。
这种连锁反应,让徐晃不敢也不能放弃粮食逃跑。
否则,整个雁门战局都有着糜烂的风险。
“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是!”
徐晃的一百余骑迅速上马,藏在山坳里随时准备迎敌,他们已经做好了与鲜卑人大战的准备。
至于步兵和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夫,则以弓弩手为核心,以车阵为掩体,在山上死守。
“大人(鲜卑的一种职务性称呼,类似于后世的小可汗),你看,那边来了好多的汉军士兵,他们似乎是在等待我们的大军。”这时,有一个头人指着不远处的大汉军队对扶罗韩说道。
扶罗韩顺着那个头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不远处有几名汉军军士在鲜卑骑兵的追击下撤退,而不远处的小山上,则有汉军的旌旗,看那样子,似乎是已经严阵以待了。
“哼!这点人,他们是来找死的吗?“看到那些汉军的模样,扶罗韩不屑地冷笑道。
不过很多鲜卑头人并没有扶罗韩这么乐观,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支汉人军队距离他们的大军越来越近了,而且从汉军的阵型来看,似乎并不像是乌合之众,这让鲜卑头人们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抑。
“大人,他们的防守非常严密,看起来很难攻克啊。”一名头人担忧地说道。
“哼,管他们是什么人呢,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他们敢阻拦我鲜卑铁骑的去路,那么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扶罗韩怒吼一声。
“杀,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啊,杀光那些可恶的汉狗,为我们死去的同胞报仇!”
随即,那些鲜卑骑兵纷纷催促胯下的战马,朝着这座小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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