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印,也还是不能进宫。
想来,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真要随随便便来一个人,拿着官印就能进宫,那皇宫不早成筛子了?
江琬心焦如焚,不想浪费时间,当下说:“我有要事,关乎家国存亡之要事,片刻耽误不得,请将军通融。”
御卫首领皱眉,面上现出不耐之色,道:“江博士,非是本将不近人情,实在是宫禁规矩严苛,还请江博士莫要为难本将。”
说着,他的手已经抓紧了手中长枪,如果江琬再继续纠缠,他就要出枪驱赶了。
江琬立刻说:“家国存亡之大事,将军也非要死守规矩,不肯通融,如若贻误机要,致使国朝损失,还请将军自问,你担待得起吗?”
说话间,被她收藏已久的一个状态,“主母训诫”同时启动!
江琬其实知道自己的话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虽然她尽量说得理直气壮,但她既非重臣名将,也不是什么王族贵胄,就算是有清平伯府做背景,可在宫禁面前,清平伯府的名号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江琬不想太过连累便宜爹。
如果她这个时候已经跟秦夙成婚,有了九皇子妃的正式诰封,她倒是可以搬出九皇子妃的名头来。
只是,就一个未婚妻的话……
反正肯定力度不够,需要加码!
怎么加?
常规手段行不通,就来非常规的。
“主母训诫”是极为特殊的一种状态,江琬当初在江氏祠堂西偏殿签到得来。
在这个状态下,江琬将具备一种大家宗妇的威严气场,举手投足间,都是格外的雍容与上位者的威压。
御卫首领被她一句“你担待得起吗”给反问得心虚气短,瞬间只觉眼前女子瘦挑的身形都仿佛被某种意象给无限拔高了,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座山,一片海——
山高无穷,海阔无垠,不可逾越,不可直视!
像是……像是什么?
对了,就仿佛是皇后……不,大周皇后早逝,如今的大周并没有皇后。
掌管后宫凤印的是密贵妃,可御卫首领却觉得,纵是密贵妃,仿佛也没有眼前江琬的气场!
他心惊肉跳,莫名陷在这种恐怖的压迫之下,既想松口,又勉力撑着不敢松口。
系统是这样解释“主母训诫”所拥有的力量的:见人训人,见鬼训鬼,庄重端肃,使人莫不追随,莫敢辩驳。
可眼前的御卫首领居然还能抵挡一二,江琬都佩服他了。
她知道自己还需要再给这位一个理由,立刻便又道:“我既有官印,为大周第一位符术科博士,且还是陛下亲自颁旨册封的九皇子妃。以我之身份,何时不能进宫?若非当真是有要事,我又岂能在此时此刻,夤夜入宫?你不信我,简直可笑!”
不管了,就算没完婚也将虎皮扯起来再说。
说着,江琬神色一厉,顿时喝一声:“还不让开?”
御卫首领再也抵挡不住,收了枪便后撤一步。
其他御卫更是早就被江琬的气场慑服,御卫首领不拦,他们就更不敢拦了。
江琬一拱手,道:“多谢!”
话音未落,她施展轻功,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已如一支离弦之箭般,破开风雪,飞速去往宫内。
而此时仍然停留在宫门边,因而旁观了这一切发生的几名官员:“……”
江琬走得太快了,官员们根本不可能像她这样放开速度地在皇宫里飞奔。
官员中,穿朱紫国公袍的一人忽然啧叹一声:“这便是继庸兄的女儿啊,嘿!”
“嘿”什么?
咳咳,这个不可说,不可说啊。
虞国公一边咋舌,一边在心里暗暗倒吸凉气,又是庆幸自己当初向清平伯提亲的想法没有实施,又是悄么么的,呵呵……幸灾乐祸。
据说,这世上有一种最为别致的报仇方法。
就是生一个女儿,宠坏她,再将她嫁给仇人的儿子。
所以,江承,莫不是跟陛下有仇?
幸灾乐祸的虞国公不知道,跟永熙帝有仇的,不是清平伯江承,而实打实的,就是江琬本人。
江琬顺着望气术的指引,也不管宫内的道路实际是怎么样的,总之向着紫气存在的方向直奔而去。
一路上,自然也还看到了数不清的签到点,但江琬都无心停留,也无暇签到。
她也不敢随便签,索性便略过这些签到点不管,直奔目的地。
走得一程,越过不知多少条皇宫内道,只见前方忽然一阵开阔,却见茫茫大雪之下,一汪碧湖就此延展在天地间。
那湖边宫灯成排,光芒透亮,湖上大雪纷纷,犹似烟笼。
乍一眼看去,倒叫人觉得这不是一座皇宫内湖,反而该是那天上仙湖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就在这仙湖之旁,却发生着骇人眼目的一幕。
最显眼的,就是站在湖边的玄衣男子。
他身形高大峻拔,气质犹似危崖凛然,脸上更覆盖着一张冰冷的青铜面具,只是站在那里,浑身就散发着一股森然之气。
而在他的脚边不远处,却躺倒了一名宫装女子。
这女子服饰华贵,倒在地上,半边脸颊却分明是被什么利器给生生削去了,露出一片血肉模糊,实为可怖。
她的眼球还不自然地暴凸着,身下也淌着一滩鲜血,显然,她已经死去!
再远一些的地方,还倒着一名太监装扮的男子,这人面目阴白,眼睛也是大大地睁着,脖颈处则横亘着一道极细的血线。
很显然,他也死了!
他的死状虽然没有女子来得可怖,但他脖颈处的痕迹却很明显,这是剑痕。
而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秦夙,显然就是一个用剑之人。
他的腰间甚至还悬着一段剑鞘呢,他的右手上,也正握着剑!
握剑在手,身旁却有死者两名,不管怎么看,此时的秦夙都像是一名凶手。
而更为引起江琬关注的,还不止如此。
更令她心惊的是,此时此刻,就在秦夙的对面,一队金吾卫甲胄闪闪。
而被金吾卫围在中间的永熙帝,则正铁青了面色,用无比痛心的目光看向秦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