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朕一定会如太傅所愿,好好学的

来喜的到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局。

看着小陛下握着温大人的手,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来喜眼皮子直跳,为自己的某种猜想感到心惊肉跳,脸上还只能强装淡定问:“陛、陛下,奴才把手炉拿来了,您看……”

谢琅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拿过来吧。”

来喜觉得那眼神有种你死定了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手炉走到温鹤绵面前:“温大人,给。”

温鹤绵第一次由衷地感谢来喜,要不是他来,自己还不知道要和谢琅僵持多久。

她接过暖呼呼的手炉,轻道:“多谢。”

来喜:“当不起当不起!”

明明没习武,也不知道他腿脚哪里来的那么灵活,送完手炉后就赶紧闪现到后方去了。

温鹤绵:“……”

谢琅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

温鹤绵面无表情想,以后入宫一定要提前检查检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带全。

也就是前两日被谢琅给搅乱了心思,否则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疏漏?

“午时了,太傅陪我用过午膳再走吧。”谢琅眼神亮亮的,难得没有得寸进尺,“我两天没有见过太傅了,可以吗?”

温鹤绵倒也没有真的急着要走。

她今天进宫来,就料到了自己会被留下,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解决一下谢琅的问题。

于是点头:“行。”

谢琅喜笑颜开。

不需要吩咐,来喜自觉去吩咐加菜了。

说实话,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是很希望温大人留下来的,因为小陛下从来不在温大人面前发脾气。

他们伺候的时候也不用战战兢兢的。

温鹤绵与谢琅去了用膳的地方,天冷了,这边地龙烧起来,开着窗透气也不会太冷。

看见外面飘飘扬扬落下来的雪花,温鹤绵神思恍惚了瞬。

“太傅在想什么?”

温鹤绵面上带了几分怀念:“在想,先帝驾崩那年,我进宫找陛下的时候,也是这么大雪。”

那时的谢琅真是像极了一只可怜的、蜷缩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狗。

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温鹤绵不会在之后对他多番纵容,以至于他如今生出更为大胆的想法。

原书中的谢琅,性情残暴乖张,终究是带了几分影子的。

谢琅唇角笑意愈深:“那时候我觉得,太傅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他的心是阴暗的、肮脏的,他起初只想利用温鹤绵活下去。

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抱起他,牵起他的手,选择走上一条最难的路。

今日带起这个话题,温鹤绵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她默了几许:“陛下高看我了。”

她可触及不到仙人的程度,顶多是为了这个世界能好好运转下去,才勉为其难接下任务来看看的。

到后来,却是真的带了几分养孩子的心态。

她选择自己在京中闯荡,陪伴谢琅的时间,远远大于淮陵王夫妻陪伴她的时间,异世漂泊,谢琅于她,是学生,但更像亲人,像她疼爱的弟弟。

温鹤绵抬眼看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双眸明亮,没有一丝阴霾,仿若威仪天成。

看得出被养的很好。

她垂下眼睫:“转眼间,陛下也长这么大了。我想了想,有些该懂的东西,陛下还是要懂,你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了。”

谢琅脸上笑意一顿:“太傅想要我懂什么?”

“堵不如疏。”温鹤绵淡淡吐出一个词,“陛下年轻力胜,从前尚宫来教你时,不好好听也就罢了,从今天起,好好学,别再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直到现在,温鹤绵总算理解从前他们班主任逮学生是什么心情了。

确实容易学坏。

皇帝陛下也是一样。

与其等着他自己在这里瞎琢磨,不如给他找个专门老师来教。

明明是那样清冷如月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虽然足够委婉,谢琅还是从中听出了丝不同的意味。

他看着温鹤绵的眼神缓缓变了:“太傅不是朕的老师吗,连同这些一并教了,不行吗?”

换做往日,温鹤绵就当真以为这是小崽子在撒娇了,可是现在,她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惹祸上身,闻言凉凉道:“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臣不善此道,陛下还是别为难臣了。”

她又不是男子,寥寥无几的知识全来自于现代教育,论经验,哪里有宫中上了年纪的尚宫来得老道?

话音落下,能明显察觉到谢琅的眼神更沉了几分,落在温鹤绵身上的视线更是如有实质。

可过了半晌,他还是妥协了:“朕知道了。”

谢琅侧过头,抬眼去看窗外飘落的雪花,笑了:“朕一定会如太傅所愿,好好学的。”

后半句话被咬得极重。

分明觉察到他的意图,却没想着躲避,而是第一时间来规劝他。

谢琅有些颓丧,心头略微挫败。

温鹤绵表现自然,对于他能听劝一事,似乎挺开心:“这样最好。”

指挥人上个菜的功夫,来喜不知道这二位说了什么,再进来时,只觉得一阵寒凉扑面而来。

那是地龙所遮掩不住的,无形的针锋相对。

他缩了缩脖子,赶紧让宫人将菜摆好,然后一伙人又飞快撤了出去,想了想,自己也跟着偷摸出去。

临走前,他余光瞥见小陛下动手给温大人盛了碗汤,温大人也很从容地接过,相处如往昔,和谐融洽。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

温鹤绵不知道来喜心中打的什么小九九。

只要谢琅还没有打算当面戳破,这事就还有得周转余地。

饭毕,她顺理成章提出把奏折送回宫中的想法。

“前两日陛下‘中毒’,为了掩人耳目也就罢了,现在你醒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继续帮你处理,容易落人话舌。”

温鹤绵道出一些朝臣的担忧:“大家都不希望日后出现另一个宁贺褚。”

现在最大的敌人还在,没人会对温鹤绵说什么,可她清楚,底下是有人有意见的。

谢琅:“嗯,我明白,太傅辛苦了,我这就叫人去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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